第三章

生殖科診室的門關上,將外面的嘈雜隔絕。

這裏比急診室安靜得多……

但那股消毒水的冰冷氣味依舊頑固地彌漫在空氣中,混合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坐立不安的私密感。

中年男醫生表情專業而平和,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翻看著一疊報告和影像片子。

張偉強和顧晚秋並排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身體都顯得有些僵硬,中間隔著半個人的距離。

空氣仿佛凝固了,彌漫著濃重的尷尬和無聲的緊張。

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目光在報告和兩人臉上來回掃視,語氣平穩地開口:

“張先生,顧女士,從目前的各項檢查結果和片子來看,”

他點了點桌上的影像,“之前車禍造成的器質性損傷,恢復得非常好,骨盆骨折癒合良好,相關的神經通路檢查也沒有發現明顯的異常信號。”

張偉強緊繃的肩膀瞬間垮塌下來一小截,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長長地、無聲地籲出一口氣。

但緊接著,那口氣又猛地提了上來,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他喉結滾動,聲音幹澀發緊,帶著一種難以啟齒的羞恥,幾乎低不可聞:

“那……醫生,為什麼我還是……?”

後面的話像卡在喉嚨裏的魚刺,怎麼也吐不出來,臉頰卻不受控制地開始發燙。

醫生理解地點點頭,目光在兩人之間停留了一下,語氣變得更加溫和,卻也更加直接,像一把精准的手術刀劃開了表像:

“這種情況,我們考慮可能是心因性因素占主導。

也就是說,很可能是車禍帶來的巨大心理衝擊,尤其是對特定部位創傷的恐懼和焦慮,讓大腦啟動了一種保護機制,下意識地抑制了相關的生理功能反應。”

顧晚秋的身體猛地前傾,雙手在膝蓋上不自覺地絞緊了真絲裙的布料,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急切地開口,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慮:

“醫生,那……那有什麼辦法嗎?”

話一出口,她似乎立刻意識到自己語氣裏的過度關切指向了什麼,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像熟透的番茄。

她慌亂地低下頭,眼神躲閃著不敢看醫生,更不敢看身邊的丈夫,聲音陡然變小,帶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尷尬補充道:

“我……我是說,比較關心他的身體健康……”

診室的空調明明溫度適中,她卻感覺一股燥熱從脖子根直沖頭頂。

醫生保持著專業的態度,對顧晚秋的窘迫視若無睹,語氣更溫和但也更清晰地指向核心:

“辦法是有的。

核心在於需要找到一種足夠強烈的‘外在刺激’,來突破大腦的這個保護性抑制,重新喚醒沉睡的神經反射通路。”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落在張偉強低垂的頭上,斟酌著用詞:

“簡單來說……就是在你個人比較能接受的‘偏好’範圍內,嘗試一些更……有衝擊力的方式或情境,目的是重新啟動大腦皮層對相關刺激的反應。”

張偉強的頭垂得更低了。

聽到“器質性無礙”時,那短暫的放鬆早已蕩然無存。

“心因性”、“偏好”、“衝擊力”這些詞像燒紅的針,一根根紮進他的耳朵,刺得他頭皮發麻。

臉瞬間漲得通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和脖子。

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攥成了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出輕微的“哢”聲,慘白一片。

他感覺屁股底下的椅子仿佛長出了釘子,讓他如坐針氈,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個讓他無地自容的地方。

目光死死地盯著自己鋥亮的皮鞋尖,仿佛那裏有另一個世界。

顧晚秋的眉頭在聽到“心因性”時就緊緊鎖住了,憂慮像濃霧般籠罩著她。

醫生後面的話更是讓她心跳如鼓。

她感到臉頰滾燙,那份燥熱幾乎要將她融化。

她只能更用力地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摳著隨身小羊皮包的金屬鏈條,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診室的空氣仿佛變得稀薄而灼熱,讓她呼吸困難。

推開診室厚重的門,仿佛推開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午後的陽光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刺得人眼睛發痛,與診室內那種壓抑的、帶著消毒水味的私密氛圍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醫院走廊裏人來人往,嘈雜的人聲、腳步聲、推床的滾輪聲瞬間湧入耳膜,卻無法打破兩人之間那沉重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醫生最後公式化的叮囑——“放鬆心情”、“夫妻間多溝通”、“可以嘗試著……慢慢來”——像背景噪音一樣飄過。

張偉強幾乎是逃也似的邁開步子,低著頭,腳步又急又快,仿佛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趕。

他手裏緊緊捏著那幾張輕飄飄卻又重若千鈞的病歷紙和檢查單,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著青白,仿佛那不是紙,而是燒紅的烙鐵。

他不敢看身邊的顧晚秋,甚至不敢放慢腳步等她。

耳根處未褪盡的紅暈暴露著他內心的驚濤駭浪和無處安放的羞恥。

肩膀微微垮塌下來,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和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拖著無形的鐐銬。

顧晚秋跟在他身後半步的距離,高跟鞋敲擊著光潔的地磚,發出清晰卻孤單的“噠噠”聲。

她看著丈夫緊繃的、透著抗拒和逃避的背影,嘴唇翕動了好幾次。

她想說點什麼,比如“醫生說了不是大問題……”,或者“我們慢慢來,不急……”,又或者“總會好的……”。

最終顧晚秋還是開口安慰張偉強說:

“偉強,沒事的,醫生不是說身體沒問題了嗎,其他的我們慢慢調整!”

張偉強看著自己美麗的妻子,重重的點了點頭:“嗯!”

日子像被車輪碾過的落葉,在看似平靜的軌道上繼續向前滾動,卻帶著一種沉悶的、揮之不去的滯澀感。

自那次生殖科診室令人窒息的“審判”之後,張偉強和顧晚秋又嘗試了幾次。

每一次,都是在黑暗中,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孤注一擲的勇氣。

張偉強的手指帶著薄汗,在妻子溫軟滑膩的肌膚上游移,呼吸粗重而急促,像一頭困獸在絕望地撞擊著無形的牢籠。

顧晚秋總是溫順地配合著,甚至主動引導,她的指尖帶著安撫的力度,唇瓣在他緊繃的頸側留下細密的、帶著鼓勵意味的輕吻。

“別急……慢慢來……”

她的聲音在黑暗中低柔得像羽毛,拂過他焦灼的神經。

然而,無論她如何努力,無論他如何集中意念,身體最核心的部位依舊沉睡,像一塊冰冷的頑石,毫無回應。

每一次嘗試的終點,都是張偉強頹然倒回枕上,喉嚨裏發出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汗水浸濕了額發,黏膩地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陣寒意。

巨大的挫敗感和滅頂的羞恥感幾乎將他吞噬。

顧晚秋總會立刻靠過來,溫軟的手臂環住他顫抖的肩膀,豐滿的胸脯緊貼著他汗濕的脊背,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溫柔:

“沒事的,偉強,真的沒事……醫生說了,需要時間……我們慢慢來,總會好的……”

她的指尖輕輕梳理著他汗濕的頭髮,動作充滿了憐惜。

這份無條件的包容和溫柔,像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讓張偉強在絕望的深淵邊緣得以喘息。

他反手緊緊抓住妻子的手,冰涼的手指汲取著她掌心的溫度,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只有沉重的點頭。

每一次失敗後的寬慰,都讓他對妻子的愧疚和心疼更深一層。

然而,有一晚,在又一次徒勞的嘗試後,張偉強精疲力竭地癱在床上,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沉重的喘息。

顧晚秋像往常一樣,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緊繃:

“我去下洗手間。”

她起身,動作很輕……

但張偉強還是能感覺到床墊的輕微起伏。

他閉著眼,聽著她赤腳踩在地板上的細微聲響,然後是衛生間門被輕輕關上的“哢噠”聲。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臥室裏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尚未平復的心跳聲在耳邊鼓噪。

張偉強漸漸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次的時間……似乎比平時久了很多?

一種莫名的擔憂攫住了他。

她是不是不舒服?

剛才的嘗試讓她太累了?

還是……?

他掙扎著坐起身,動作牽扯到尚未完全恢復的骨盆,帶來一陣隱痛。

他顧不上這些,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赤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到衛生間門口。

門沒有關嚴,留著一道細細的縫隙。

裏面沒有開燈,只有窗外透進來的、城市夜晚微弱的光暈,勉強勾勒出裏面的輪廓。

水龍頭似乎沒關緊,傳來極其細微、斷斷續續的“滴答”聲。

張偉強屏住呼吸,像做賊一樣,將眼睛湊近了那道門縫。

眼前的景象,像一道驚雷,瞬間劈中了他的天靈蓋!

顧晚秋坐在冰涼的馬桶蓋上,並非在使用馬桶。

她纖細的脖頸向後仰著,無力地抵著同樣冰涼的瓷磚牆壁,形成一個脆弱而誘人的弧度。

雙眼緊閉著,濃密的長睫如同受驚的蝶翼,劇烈地顫抖著。

臉頰上泛著一種極不正常的、情動的潮紅,一直蔓延到耳根和頸側,在昏暗的光線下像燃燒的晚霞。

飽滿的嘴唇微微張開,急促地、壓抑地喘息著。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細微的顫抖,仿佛在極力克制著什麼,唇瓣被貝齒咬得微微泛白,又在她無意識鬆開時迅速恢復成誘人的嫣紅。

左眼角下那顆深棕色的淚痣,在暖黃的光線和情動潮紅的映襯下,如同滴落在雪地裏的墨點,醒目得驚心動魄。

米白色的真絲睡裙下擺被高高撩起,堆疊在纖細的腰肢之上,露出兩條光潔修長的腿。

一條腿屈起,赤著的腳踩在馬桶冰涼的陶瓷邊緣,腳趾因為用力而緊緊蜷縮著,指關節泛白。

另一條腿繃直,腳尖點著同樣冰涼的地磚,支撐著身體微微前傾的弧度,小腿肚的肌肉線條因為用力而繃緊,微微顫抖。

她的左手死死地抓著洗手臺冰涼的邊緣,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凹陷,骨節突出,慘白一片,仿佛要將那堅硬的陶瓷捏碎。

而她的右手……張偉強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釘在那裏——

那只手深深地探入睡裙之下,在雙腿之間那片隱秘的陰影裏,正以一種近乎兇狠的力度和速度動作著!

薄如蟬翼的真絲布料被頂起、拉扯,清晰地勾勒出手掌和手指快速起伏、揉按、甚至帶著點摳弄的軌跡,充滿了原始而絕望的力量感。

布料摩擦著皮膚,發出極其細微的、令人面紅耳赤的窸窣聲。

她的整個身體隨著那隱秘的動作而微微起伏、緊繃,腰肢不自覺地扭動,像一條瀕臨窒息的魚。

飽滿的胸脯在真絲睡裙下劇烈地起伏著,頂端的凸起在薄薄的布料下清晰可見,隨著她身體的律動而微微顫抖。

那極力壓抑的、破碎的喘息和細微的嗚咽,終於清晰地穿透了滴水的背景音,從她緊咬的唇縫中斷斷續續地溢出:

“嗯……呃……”

一聲短促的、帶著鼻音的悶哼,像是痛苦又像是渴求。

“哈啊……”

一次更深、更長的吸氣,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

“嗚……別……”

一聲模糊的、帶著哭腔的抗拒,不知是在抗拒身體的反應還是抗拒這不堪的處境。

“啊……!”

一聲陡然拔高、又瞬間被她自己用手背死死捂住嘴堵回去的短促驚叫,伴隨著身體一陣劇烈的、痙攣般的抽動。

這些聲音,壓抑、破碎、充滿了無法言說的痛苦和無法饜足的渴望,像細小的鉤子,一下下撓在張偉強的心尖上。

隱秘、壓抑、充滿了原始欲望的張力,在這狹小、水汽氤氳的空間裏無聲地爆炸開來,與門外走廊死寂的黑暗形成了地獄與天堂般強烈的對比。

張偉強如遭雷擊!

瞳孔瞬間收縮到極致,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

他猛地縮回頭,背脊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牆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衛生間裏的動靜瞬間停止了!

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那該死的水滴聲還在“滴答……滴答”地響著,敲打著凝固的空氣。

張偉強的心臟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巨大的震驚、鋪天蓋地的羞恥、尖銳的心痛,還有那無法言說的、作為丈夫的失敗感,像無數根冰冷的針,密密麻麻地刺穿了他的身體。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洩露出一絲聲音,身體沿著冰冷的牆壁無力地滑坐到地上,蜷縮在門邊的陰影裏。

他難過,難過自己這副不中用的身體,讓妻子陷入如此境地。

他心疼,心疼她壓抑的欲望,心疼她只能在無人知曉的角落,用這種方式紓解那屬於一個成熟女人最本能的、最正當的渴求。

她才四十出頭,正是豐腴飽滿、欲望最盛的年紀啊!

衛生間裏傳來窸窸窣窣整理衣物的聲音,然後是壓抑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吸氣聲,像是在極力平復呼吸和情緒。

過了一會兒,門被輕輕拉開。

顧晚秋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異常蒼白,眼圈紅腫得厲害,明顯是哭過。

但神情已經強行恢復了慣常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維持的疲憊。

她看到蜷坐在門邊的張偉強,腳步猛地頓住,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巨大的慌亂和羞恥……

但立刻被她用低垂的眼簾掩飾過去,長長的睫毛像受傷的蝶翼般劇烈顫動了幾下。

“偉強?

你怎麼坐這兒?”

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種極力想顯得自然卻明顯底氣不足的沙啞,“地上涼,快起來。”

她伸出手,指尖冰涼,帶著水汽的濕潤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偉強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著頭,含糊地應了一聲:

“……有點渴,出來倒水,腿有點軟……”

他扶著牆壁,有些狼狽地站起身,避開了她伸過來的手。

顧晚秋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默默收回。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沉默地走回臥室,重新躺下。

黑暗中。

兩人背對著背,中間隔著一條無形的、冰冷的鴻溝。

張偉強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也能感覺到身邊妻子身體微微的僵硬和那極力壓抑的、細微的抽噎聲。

他閉上眼,眼前卻反復閃現著剛才門縫裏看到的景象——

那撩起的睡裙下擺,那繃緊的手臂線條,那劇烈起伏的胸脯,那隱秘的動作軌跡,還有那壓抑破碎的、帶著哭腔的“嗯……呃……哈啊……嗚……別……啊……”——像烙印一樣刻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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