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機抬手一刀捅死那個叫張強的陌生人，大仇得報一般吐了口氣。

隨後，他看向縮在角落的那些女人，特意挑了個脖子上、臉上有淤青的，沖她問道：

“我問你，殺我表弟的時候，還有多少人參與了？”

那個女人愣了一下，搖頭道：

“大哥，這事兒跟我沒關係，我不認識你表弟。”

“我知道跟你沒關係，我問你誰跟這件事有關系，害過我表弟的王八蛋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那個女人猶豫一下，看了一眼那些跪在雪地裏的人，抿了抿嘴，鼓起勇氣說道：

“大哥，他們都不是好東西，搶劫的時候，殺了很多人，還……還強迫我陪他們……陪他們睡覺。”

扳機立馬扭頭對著眾人說道：

“馬勒戈壁……原來全是一群狗雜碎，都他媽給我砍了！”

“啊，不要，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

求饒聲響起，屠刀也跟著高高舉起。

扳機面無表情地看著一群義憤填膺的手下處決那些人。

他們也許不是正義使者……

但砍的肯定不是壞人。

至於野狼群裏有沒有羊，誰是誰非，誰他媽在乎？

等到老K進入食品廠的時候，那些屍體已經被人用雪堆掩蓋了起來。

他沖著黑貓說道：

“派十個人盯著這些屍體，盯兩個小時。”

黑貓愣了一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老K解釋道：

“屍體可能會變成中午遇到的那個怪物，注意觀察他們的爪子和嘴巴，一有動靜立馬把腦子捅碎。”

黑貓嚇了一跳，趕緊去找人把雪掃開，將屍體拖到角落集中觀察。

看他那動作，差不多趕上投胎的速度了。

老K看了後笑笑沒說話。

最正確的做法其實是殺人後直接斬首毀屍。

不過那實在有點殘忍，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能給他們保留一點做人的底線就保留一點，沒仇沒怨的給人留個全屍就當讓手下積德了。

老K不想自己的手下都變成變態劊子手，心理變態的人很容易幹出各種離譜的事，跟這種人相處很不安全。

以後隊伍擴大，會提拔不少自然人……

這是出發前指揮官交代過他的，這也是他欣賞楊帆並把他留下的原因，這小子能領會自己的意思，腦子夠活泛，學起東西來極快。

扣扳機的打手好找，能分憂解難的聰明人不好找。

低溫下氣味很難傳播，屋外的血腥味完全沒有影響進入屋內的眾人。

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飯菜的香味飄蕩開後，眾人似乎都忘了樓下還有幾十具沒有涼透的屍體。

這幫人比老K預想的富裕，人卻只有一百多個……

現在只剩下四十多個女人。

第一次殺人也許會覺得噁心反胃……

但老K手下這些人顯然沒被剛剛的殺戮影響到，都在抱著飯盒大快朵頤。

那些女人從最開始的恐慌迅速過渡到了驚喜……

因為老K允許她們隨便吃，想吃多少吃多少。

狗頭大口啃掉半只雞，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花，湊上來問道：

“頭兒，這麼造有點太浪費了吧？”

“出來一趟不容易，肚子不能餓著，讓兄弟們放開了吃。”

老K滿不在乎地回了一句。

狗頭瞥了一眼邊上正在一起吃飯的女人，“那些女的呢？”

“這幾天對她們好點，別讓她們跑去別的地方亂說話，過幾天事情辦完再放她們走。”

狗頭點點頭，繼續乾飯。

老K正琢磨明天怎麼安排時，就看到一個女人走到扳機面前，對他說道：

“大哥，我想去找我家裏人，他們應該在東山廣場的臨時營地，你們有人會去那裏嗎？”

說曹操曹操到。

扳機頭也不抬地說道：

“老妹，現在外面亂得要死，你在這先歇兩天，到時候我們多收攏一些人，你跟著他們一起走比較安全。”

女人神情有些扭捏，低聲道：

“我跟我家裏人分開好久了，我怕他們等不到我，就去別的地方了。”

扳機瞧了她一眼：

“那個營地沒物資了……

現在全是一幫暴民，你一個人跑去不是送死嗎？

再等等吧，多幾個人一起上路比較安全。”

女人還是有些猶豫，好半晌後說道：

“那能不能送我們去花城路，我們想去找員警。”

扳機眼中閃過一絲不耐……

但也沒有發作出來。

他能理解這些女人的恐慌，也不想去殺這些沒有反抗能力的弱者。

但現在放這些人走是不可能的……

不然她們出去一說，別人就知道食品廠有一支武裝團隊，到時候隨時可能發生意外。

扳機掃視周圍一圈，見有不少女人在偷偷打量自己，意識到這個女人應該是她們推出來的代表，於是笑著道：

“老妹，我們過兩天也要走，到時候會往北邊去，到時候捎你們一段，路上也安全。

說著，他把爐子上在煮著的雞連鍋一塊，端起來遞過去：

“瞧你們瘦的，這段時間肯定沒少被那幫狗東西折騰，多吃點，長點肉出來也有力氣趕路。”

女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端著鍋回了人群中。

扳機身邊的一個隊員笑著調侃道：

“班哥，在出發的時候，人家都說你是無情的殺手……

現在怎麼還做起善事來了？”

扳機拍了他後腦勺一巴掌，笑著低罵道：

“我老班本來就是大善人。”

……

襄州北區警務處雪地裏，五個人步伐踉蹌地朝遠處的大樓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高個抿了抿有些乾裂的嘴唇，抓取一把雪含進嘴裏。

他已經看到了大樓門口站著一個頭戴警帽的男人，十幾個人正圍著他，雙方似乎在交涉著什麼。

高個加快速度跑過去擠開人群，對著那個年輕的警員說道：

“警官……快……快救救我們。”

警員扶了他一把：

“兄弟，慢慢說，喘口氣先。”

高個咽了口唾沫，調整好呼吸，快速說道：

“我們被搶劫了。

那些王八蛋還抓了我們的同伴，快去救他們。”

警員皺了皺眉：

“你先休息一下，我們回頭再說。”

高個一愣，一時間沒反映過來。

他焦急地喊道：

“你們快去啊，再不去他們就死了！”

警員歎息一聲，指著先前那十幾人，對高個說道：

“兄弟，這些都是被搶劫了的，我們現在人手不夠，轄區內的案子都還沒處理完，你先回去休息吧，到時候我們會聯繫你。”

高個一時間心如死灰。

這時，他的同伴走上來。

“警官，快去救他們，那些混蛋在吃人！”

警員臉色一變，下意識地問道：

“你們親眼看見了嗎？”

那人點了點頭：

“看見了，他們還想騙我們吃。”

警員突然後退兩步，和高個幾人拉開距離，試探著問道：

“那你們吃沒吃？”

那人臉色一僵，吞吞吐吐地說道：

“一開始他們想招攬我們，我們也不知道是那種肉，就……就吃了一次。”

警員嘴角抽搐兩下，掏出對講機快速說道：

“局長，這邊是13號，麻煩你帶人來處理一下。”

“你小子昨晚拉了幾次啊？”

清晨，狗頭一邊洗漱，一邊朝著面無菜色的楊帆問道。

楊帆揉了揉臉：

“就兩次。”

狗頭瞧了一眼邊上那些同樣拉了肚子的女人，笑著道：

“叫你少吃點，這下好了，翻腸子了吧。”

楊帆無奈地歎了口氣，他還是第一次知道人太久沒吃好東西，突然來點油水大的，腸胃會受不住。

這一個月他都是稀飯榨菜偶爾分到點老乾媽湊合過，昨晚跟著大家一起大魚大肉，直接就拉稀了。

一個小夥走到剛睡醒的老K身邊，沖他說道：

“大哥，昨天夜裏來了三四個人在外面偷看。”

老K點點頭：

“主動接觸一下，告訴他們我們有四五把槍，昨晚的聲音是食品廠的人的煙花和炮仗。

另外用食物跟他們換點煙酒，出價高點，先糊弄著，順便打聽點消息。”

昨晚的戰鬥爆發出的槍聲顯然是被遠處的人聽見了，槍的事不好藏住，有心人猜得出來……

但是數量可以糊弄。

肯定瞞不住多久。

不過老K也沒有在這常駐的打算……

現在沒有電話溝通不便，把消息捂個兩三天就行。

吃了點早飯，老K交代了幾句，便和扳機領了四個人出門。

兩輛摩托，正好三人擠一輛，楊帆突然有些後悔不該跟來。

他被擠在了中間，前後為男。

沒走多遠，老K就看到了大片的炊煙。

將摩托停在一邊，眾人遠遠看著那一大片人煙密集的街道。

扳機忍不住感歎道：

“這才像點城市的樣子。”

現在的城市裏，往往要走上幾條街才能看到一棟有人煙的房子，人們為了節省燃料並且自保，都被迫聚集到了一起，結成幾十人或者數百人的臨時團隊。

而眼前的這片街區，幾乎每一棟樓都有煙囪在冒氣，顯然往著很多人。

“這裏才是週邊，中心區域人估計更多。”

老K嘀咕了一句，留下兩個人守著摩托便走了過去。

才走到半路，遠處樓裏的人就發現了他們，不少人都站在窗臺打量著他們。

老K呵呵一笑，拐進側面的一棟樓。

楊帆問道：

“大哥，我們不過去嗎？”

“他們會自己來。”

老K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屋內的地形。

上了二樓，老K直接在樓梯口坐下，對著其餘幾個隊員交代了兩句。

一根煙還沒抽完，外面就傳來了腳步聲。

只見十幾個持刀的大漢在一樓打量了一會兒，順著窗戶翻了進來。

這時樓上傳來說話聲，他們立刻朝著樓梯走去。

剛上樓梯，就看到一個叼著煙的中年男人坐在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領頭的男人打量了他一會兒，惡狠狠的說道：

“這是我們的地盤。”

“哦……然後呢？”

坐在樓梯上的老K吸了口煙，笑問道：

“是不是要收保護費？”

“知道規矩就好，把身上的東西都交出來。”

老K點點頭……

從懷裏摸出一把手槍，指著他們道：

“喜歡的話就來拿吧。”

眾人一驚，下意識地就想跑。

一樓沖出幾個人影，拿著手槍怒吼道：

“都他媽給老子把武器放下，抱頭蹲下！”

那些人愣在原地……

一時間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

“草，被釣魚了。”

領頭的男人低罵一聲，小心地打量了一會兒老K手裏的槍，感覺不像是假的，明智地放下了刀。

“兄弟，有話好說，都是討活路的，別開槍！”

十幾個兇神惡煞的漢子現在都跟焉了的茄子似的，丟掉棍棒砍刀老老實實地在樓梯上蹲著。

“你們誰是頭？”

“我是。”

“叫什麼？

“趙樂樂。”

“這麼大個老爺們怎麼取個這麼可愛的名字……上來，問你點事兒。”

“這……這得怪我爸。”

名叫趙樂樂的男人尷尬地揉了揉鼻子，跟著老K上了二樓。

扳機也領了一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去了隔壁的房間，準備交叉審問。

進門之後，老K撿了張凳子坐下，沖趙樂樂問道：

“現在倉庫裏誰管事兒？”

趙樂樂面露疑惑：“哪個倉庫？”

老K鄙夷道：“還能是哪個倉庫，你這智商怎麼混成老大的？”

趙樂樂這才反應過來，開口道：

“糧儲公司的倉庫，是襄州武裝部部長在那管著，他叫常闖。”

“軍隊幾號走的？”

趙樂樂眼軲轆一轉，試探著問道：

“大哥，你不會是在打那裏的主意吧？”

老K微笑著從懷裏摸出一根黑色管狀物，慢慢地往槍口上擰：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再廢話我就換一個聽話的上來。”

趙樂樂心裏一個咯噔，感受到了對方的殺心，趕緊說道：

“好久我也沒看日曆了，大前天走了一批，前天又走了一批……

現在差不多應該走完了。”

老K點點頭，看來情況和參謀部發來的情報沒出入。

“說說裏面的情況。”

“哥們，你想知道哪方面？”

“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老K說著，丟過去兩包煙。

趙樂樂手忙腳亂地接住，快速塞進兜裏後笑著道：

“哥們真闊氣……其實我也不太清楚裏面啥情況……

現在裏面管的很嚴，我們根本進不去。

裏面的人每天把物資發到街道。

然後有人弄好再分配下去，我們這些犄角旮旯的都分不上多少。

對了，前兩天來了一幫安保公司的人，管事的叫向前進，他們現在負責保衛工作。”

“向前進……”

老K輕笑一下，“他家人也到了嗎？”

趙樂樂搖搖頭道：

“這我不清楚。

不過他們那天來了五六百號人，有不少就住在外圍，我可以幫你去打聽。”

“裏面現在有多少人、多少槍？”

“有差不多兩千號人住在裏面，槍說是有五百把大槍……

但我懷疑沒那麼多。”

“為什麼？”

“吹牛唄，真有那麼多的話早就亮出來了，街上的員警現在都沒幾發子彈了，反正我估計倉庫裏最多兩三百把槍。”

“你還挺機靈啊，給我好好說說……”

“……大哥，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趙樂樂搜腸刮肚把自己知道的消息都吐出來之後，忐忑地看著老K。

老K點點頭，朝他問道：

“我初來乍到，需要幾個腦子活的，想不想發財？”

趙樂樂趕忙把腦袋點成小雞啄米。

發不發財以後再說，先把眼下應付過去最好。

老K從背包裏摸出幾包煙晃了晃：

“挑兩個機靈的，叫他們去接觸那天跟金盾安保一起來的人……

尤其跟向前進他們家越熟越好，帶到這裏來，我要打聽點事兒，再讓人打聽一下園區裏面的情況。

事情辦好之後，我送你一百斤罐頭再加一條好煙。”

說著，老K把煙遞了過去。

趙樂樂接過煙後頓時笑開了花。

煙和藥現在就是黃金，就打聽點消息就能拿這麼多。

這種好事兒平時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如今卻主動送上門來了。

趙樂樂立刻選了兩個心腹去辦這件事，自己剛想走，又被老K扣住。

“你留下，他倆去就行了，你們先別走，在這等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