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是雙方的第四次交手,距離上回第三次交手,已整整間隔了三十年。滄海桑田,歲月如梭,人生又有幾個三十年?
九指天魔蒲劍山攜西天魔駝重返血魔門,為的就是打敗慕千雪,奪回屬于自己的門主之位,哪知慕千雪并不在血魔門,因而撲了個空。
但他并不死心,便在古觀守株待兔,就不信慕千雪不回血魔門。事情也湊巧,寒清雪竟在這個時候回來,落入西天魔駝魔掌,幾乎被辱,幸虧“大地飛鷹”隆士元及時相救。
隆士元非西天魔駝的對手,命在危旦之際,“血魔仙子”慕千雪及時趕到,無聲無息的掩至,欲一舉擊殺“西天魔駝”,卻給同門師兄蒲劍山揮掌格過。
這下雖是同門師兄妹,但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雙方的恩怨情仇,早已無可化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西天魔駝是何許人物,知兩人都在互伺破綻,分不得心,他故意怪笑兩聲,道:“好哇!慕千雪,你終于回來了!你是一個人來的么?”
慕千雪冷哼一聲,并不作答。在她眼中,西天魔駝仿佛空氣般不存在。
西天魔駝環顧四周,發現慕千雪只孤身一人,不似有跟隨的人,大是放心,嘿嘿笑道:“慕千雪就是慕千雪,果然是藝高膽大,既然是血魔門的事,大可不必外人費心了。”
慕千雪冷冷地道:“你也少管!”
西天魔駝故作驚訝:“我不管?”
慕千雪黛眉輕蹙,不耐煩地道:“外人少管!”
西天魔駝大驚小怪地道:“我可不是外人呀,我可是你們血魔門的供奉啊!”
供奉!
慕千雪微微一怔,臉色冰冷,陰沉地問:“誰招你的供奉?”
西天魔駝怪笑道:“還能有誰,當然是門主啊!就是血魔門的現任門主呀!”
他指指九指天魔道:“也就是你的大師兄啊!”
慕千雪臉色忽然變了。
她目光銳利,厲視著九指天魔,凜聲叱問:“大師兄,你背叛師門,殘殺同門,而今還冒充門主,心目中還有沒有‘血魔門’這三個字?”
慕千雪這話,問的極是嚴峻,九指天魔只見對方雙目如兩道冷電射來,不覺震了一震。
他生性殘忍暴戾,也拙于言辭,當即長嘯了一聲,心想:“一切都是寒如楓害的!他奪了你的歡心,又使師父不喜歡我,害的我跟師父大動肝火,才被斷指逐出門墻,才會聽信他人之計,截殺寒如楓,他害得我人不似人,大逆不道,是死有余辜。你這般責問我,難道你就沒有責任嗎!”
他一臉的悲切。長嘯聲中,抑不住的凄苦難當。
西天魔駝乃是十分狡猾奸詐之人。他見九指天魔無言以對,即嘿嘿笑道:“蒲兄是血魔門大師兄,他不當門主,誰能當門主?慕千雪,就算是你是上任門主的女兒,也不能逾越啊!”
說著,又嘿嘿笑了兩聲。
慕千雪橫了他一眼,就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只拋下了一句話:“放開那人。”
“那人”指的是隆士元。“西天魔駝”沒料慕千雪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他呆了一呆,嘿嘿笑道:“放下么,這個容易,你只要……”
慕千雪突然又喝了一聲:“放開。”
“西天魔駝”又是一怔,踩著隆士元胸膛上的腳,卻是緊了一緊。
他老謀深算,不動形色,當下又強自干笑道:“嘿嘿,放倒無妨,不過……”
話未說完,忽覺面前的空氣激蕩,窒息迫人。
只見慕千雪紅袖一翻,一只素白、光潔、如玉一般的纖手,忽然貼掌削出,奇快絕倫。
西天魔駝沒料到這女人說打就打,干脆利落,當即展開“天星掌法”,“啪啪”接了兩掌,只覺全身虛晃晃的,有說不出的難受。
然而,對方掌勁又至,又“啪啪啪啪”接了四掌,西天魔駝胸口有說不出的窒悶,而對力的掌勢又削至,再“啪……”接了六掌。
西天魔駝幾乎即著地嘔吐,而對方忽然一飄而去,回到原地,即與之已拉了二丈的距離。
原來西天魔駝與對方每接一掌,便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開始退的極小步,到后來退得越大,前后接了十二掌,足有兩丈距離。
隆士元已竭力爬起,而慕千雪飄然身退時,已一俯身解了寒清雪身上的穴道。這下出掌、退敵、救人、解穴、退身,再面對九指天魔,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從容不迫,真是一代宗師的氣度風范。
九指天魔的目中射出一種很奇異的光芒,低低地發出了一聲怒吼。
忽然間,他的身子如一朵紅云,驟然往上飄去。
霎息之間,他又到了古觀的石階之上。
九指天魔雖然身退,但慕千雪冷靜的臉色,卻突然緊張了起來。她就似一張欲射的弓,已拉滿了弓弦。
而在階頂的九指天魔,就似一只待機而噬,居高臨下的魔豹,究竟箭利,還是豹可畏?
猛然,九指天魔俯沖而下,他紅云般的身形越過了數十石階,直蓋而下。
幾乎同時,慕千雪忽地沖上兩三級,一雙纖掌削出。
兩人手掌相交,一居其上,一居其下,形狀十分奇詭,“呼”地一聲,紅云一閃,九指天魔一掠數丈,又回到了石階之處。
西天魔駝不明所以,睜大眼睛觀察,就在這時,慕千雪身后的石階,忽然齊中碎裂,隆然坍倒。
原來慕千雪看似沉靜的蓄力,其實一觸即發,她末接掌之前沖上幾級,內力壓擊下,石階踏碎。
九指天魔借俯沖之力,而他的武功也是走居高撲擊路子,撲擊之下,依然不能一下擊垮慕千雪。
雙方一觸即分,慕千雪又猛沖上幾步。
隨之,九指天魔又撲擊而下。
二人四掌一接,這次黏在一起,比第一次接觸還久,然后“呼”地一聲,九指天魔又落于石階之上,身形一陣搖晃,立足不穩。
這一下情形甚是明了。慕千雪已搶得了七八級石階,縮短了距離,九指天魔俯沖之勢便不夠先前的強悍,所發揮出的掌力,便打了折扣。
只見慕千雪又急沖幾步。而九指天魔又伏擊下去!
究竟是利箭絕,還是豹牙毒?
這應該很快會見出分曉。
九指天魔再俯沖下來,慕千雪又與之對了一掌,二人四掌再分,九指天魔落回原階時,腳下一陣踉蹌。
更嚴重的是,他已沒有多少級階可仰仗。
慕千雪又伺隙沖上數級,下面所有的石級都被她踩碎。
慕千雪心里也著實清楚:師兄九指天魔的“鷹擊撲身法”,掌力夾勢道道凌厲,就算自己也無法多接,她每接一掌,都將這摧筋斷骨的掌力移到腳下,踩碎石階,才勉強接下。
她一向都深知這大師兄,如肯下苦功修煉,以體魄之勁,未嘗不可超越自己。
果然,比之三十年前,他武功已有了長足進步,功力更加深厚,鷹擊撲身法之精,借勢使力,更強兇霸道。
而今,自己只有縮短間隔的距離,才能破之。
慕千雪一面借一歇之機急沖數步,一面也暗自盤算,暗下嘆息。
九指天魔眼見自己已無可借力之處,遽如大雕般撲起,掠上古觀屋檐,就要俯擊而下。
但他人剛躍至屋頂,“篤”地一聲,一人足尖已在屋頂上。
“喀喇喇”一陣連響,屋瓦已被那人踩塌了一大片。
九指天魔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刻急撲而下,慕千雪卻到了他背后,左手纖掌“嘯”地削出。
眼看就要擊中,忽然斜地里搶出一人,“砰”地跟慕千雪硬對了一掌。
這時,三人都腳已著地,慕千雪雙肩一晃,那人卻退了二步,不是別人,正是西天魔駝。
九指天魔低嘯一聲,回身坐馬,雙掌并舉,推向慕千雪!
慕千雪應變何等之快,也擊出兩掌,九指天魔大喝一聲,左臂被震得半身酸麻,慕千雪則“咯嚓”一聲,左腕骨幾乎震脫。
這一下,慕千雪痛得冷汗涔涔而下,卻不哼一聲。
原來她原先運于左手的掌力,被西天魔駝以天星掌力硬接過去后,雖占得上風,但掌力剩余不及兩成,再倉促間硬接九指天魔的回身雙掌,不免吃了大虧,左手險些脫臼。
不過,她右掌力于新,仍能把對方半邊身子震得麻痹。
但是這一下子,優劣立判,若西天魔駝與九指天魔合擊慕千雪,以二敵一,慕千雪則力不能敵,必敗無疑。
而西天魔駝正是抱著如此想法,當即怒嘯一聲,彈指“嗤”地一聲,驚魂指疾射劃出。
他忌憚慕千雪功力深厚,掌法了得,不敢再與之硬拼掌功,便以驚魂指法應敵。
慕千雪急閃一步,依然被指風破空戮過,劃破了她的袖口,穿出一個洞。
西天魔駝一面怒嘯,一面出指,一時間也不知嘯叫了多少聲,戮出了多少指!
慕千雪雖只有單掌應敵,但在指勁里周旋,雖動則無常,若危若安,但每一步都不失其沉穩的宗師氣勢。
經過這一會,九指天魔已調息完畢,半邊身子血氣運通,立即又揮掌搶攻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