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遍布火把,照得紅光火亮的一片,一片盔甲和武器的亮光,那是鐵與血的力量匯集。
突擊部隊已集合完畢,正等待出擊命令。
忽然,一聲清亮的號聲響起:“太妃娘娘駕到!下馬致敬!”
只聽到嘩啦一聲響,數萬騎兵同時跨腿、下鞍、立正、馬刀點地致敬,步調一致,整齊得如一個人,數萬把馬刀點地只有一聲:“叮!”
武無敵和陸太妃聯袂出現在城樓上,武無敵清亮的嗓音傳遍全軍:“帝國的戰士們!皇太妃娘娘親自過來看望大家,這是將士們的無上光榮!現在。太妃娘娘要給諸位勇士壯行,肅靜!”
啪的一聲,騎兵們齊齊用力立正并腳。
走下了城樓,陸太妃緩步走入了隊列中,一個一個地望過眾人,看到眼前那一張張充瞞朝氣和青春活力的面孔,那一雙雙激情的熱烈眼神,戰馬雄俊,馬刀雪亮,空氣中充滿了火一般的激情和殺氣,人人眼神中閃爍著慷慨赴死的斗志。
戰士們整裝待發,即將給予入侵者致命一擊。
陸太妃高高舉起了裝滿酒的海碗:“帝國的好男兒們,國家希望就在你們身上了!只恨本宮生為女兒身,不能與諸君并肩廝殺沙場!以此酒,謹賀諸君斬下修羅蠻夷的頭顱,得勝凱旋歸來!”
昂起頭,她將滿碗烈酒一口喝下,只覺得一股火辣辣的熱流順著喉管流入胃中,頓時渾身發燙。
平時不怎么善飲酒的陸太妃一個踉蹌,但她馬上站穩了,漂亮地將碗底一亮。
兵眾中響起嗡嗡的輕聲贊揚聲,誰也看不出,這個尊貴的帝國皇太妃竟有如此豪氣,端的巾幗不讓須眉。
“倒壯行酒!”
各列隊長出列,提起準備好的酒甕給隊員們滿斟上烈酒。
一個老兵出列,一口氣喝完海碗中的酒,用力把酒碗摔了個粉碎,對著陸太妃拱手致意:“太妃娘娘,我們都是粗魯的廝殺漢,漂亮的話不會說。謝謝您來看望我們這些大老粗,您來看我們,我們感覺沒白活!娘娘,我劉老七先走一步了!”
數萬人同時痛飲,只聽清脆的劈哩啪啦聲響個不停,戰士們紛紛把酒碗摔個粉碎。
士兵們豪氣陡生,低沉地吼聲如雷:“娘娘,我們先走一步了!”
這是走向死亡者對生者的致意,這是死者對生者的祝福!
被一這氣氛感染,陸太妃心情激蕩,淚水盈眶。
恰在此時,武無敵高聲吶喊:“放狼煙!”
號令一出,夜幕中立時出現一道亮光晃過天幕,清脆的禮炮聲遠遠傳出:“砰!”耀眼的禮花燦爛奪目,炸亮了京城的雨夜上空,出擊的人馬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反攻已經開始了!
“全軍上馬,出發!”
鐵騎鏗鏘,隊伍沿著城中的湄水河向碼頭方向進發,那里,帝國的水軍戰艦已經整裝待發。
金色的飛鷹即將騰空躍起,羽翅張開,爪牙鋒利,將給侵略者以殘酷的報復!
怔怔地佇立在東城門口,望著大軍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中,國家存亡,在此一搏。大好男兒出擊,鏖戰之下,不知幾人能活著歸來?
怔怔望著那夜空中綻放、消逝的禮花,陸太妃忽然起了一個念頭:“無數生命,將如煙花一般消逝。”
她只能暗暗祈求上天保佑,保佑帝國的戰士能平安歸來。
隨著信號禮花的綻放,東西城樓的烽火臺升起了騰騰直上的狼煙。在這雨天里,也只有狼煙是最好的烽火信號,風吹不散,雨打不滅,幾十里外都能清晰可見。
天京城里放狼煙,城外修羅軍大營的巡夜士卒自是看得一清二楚,立馬跑去稟報統帥修羅騰。
時值深夜,中軍大帳內,修羅軍統帥修羅騰卻未就寢,如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大帳內來回走動。連日的陰雨天氣,加上修羅大軍遲遲不能攻破天京城,這使得修羅騰的心情特別煩燥,但這還不是讓他著急的原因。
在西天城,為了鏟除北陲之地的敵國駙馬武天驕,修羅騰聽從了青龍太子的計策,將自己的愛妃蒙青花誆到了西天城,他還特地裝了一回重傷,臥榻不起,說是武天驕刺殺了他,這讓蒙青花信以為真,趕去了風城,要為夫報仇。
對自己愛妃的本事,修羅騰還是信心滿滿的,想當年在西疆大草原上,帝國上萬的修羅勇士都未能捕獲到的赤龍獸,卻讓自己的愛妃捕獲到了,為此,受到了修羅皇陛下的贊賞和賞賜。
只可惜,赤龍獸最終未能馴服成為帝國勇士的坐騎,反而送給了鷹人,便宜了那個武天驕,可惱啊!
直到現在,一想到那赤龍獸,修羅騰就覺得心痛,不過現在,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愛妃。她去了風城,這都一個多月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一想到愛妃可能出什么意外,修羅騰頓時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戰,心中愈發的忐忑不安,尋思:“以前不管是刺殺什么樣的敵人,愛妃都能馬到功成,最長的時間也就二十天,可這一次……風城離西天城并不太遠,如果成功,她早該傳信來了,可久未有消息,難道……不!不可能!她可能在路上有事耽擱了!”
修羅騰不敢相信自己的愛妃會出意外,但心里不免有點后悔,當初就不該聽信青龍太子的,將自己的愛妃誆到西天城,騙她去風城涉險。
傳聞那個武天驕是個色中餓狼,荒淫無道,自己的愛妃可是個絕色美人,萬一不幸落到武天驕手里,那……
“報——”
他正想著,帳外傳來了斥候兵的聲音,斥候兵旋風似的沖進大帳,單膝點地,稟報道:“稟報大帥,天京城里,敵人在發狼煙!”
“狼煙!”修羅騰聽了愣神,擺了擺手,道:“再探再報!”
他心中甚是高興:“看來神鷹軍堅持不住了,這是在向外界求援救兵!哈哈!看來我攻下天京城的日子不遠了!”
他正高興著,又有幾路斥候兵來報,說是東、西北兩方向幾十里外的山頭上也出現了狼煙。
修羅騰不免一怔,心中疑惑:“東邊山頭出現狼煙,那是天京城在向東天城傳遞信號求援,這還說得過去。可西北邊山頭出現狼煙,天京城又在向誰求援?西北一帶,盡是我軍的地盤,神鷹的殘軍早已被肅清,難道還有神鷹軍的作孽?”
正疑惑時,太子青龍太子匆匆地奔進了大帳,他臉色沉重,眉心擰成了疙瘩,道:“王叔!情況有些不對!神鷹軍夜里放狼煙,不知武無敵他們在搞什么鬼?”
“孤也正奇怪著呢,殿下來得正好!”修羅騰趕緊吩咐侍衛搬來椅子給青龍太子就坐,道:“殿下,您覺得西北方向有鷹國的軍隊嗎?”
青龍太子并未就坐,只微微搖頭道:“大批的敵軍應該沒有,小股的敵軍倒是不少。我覺得,天京城里神鷹軍放起狼煙,不像是向外求援,而是在施展什么陰謀?”
“陰謀?”修羅騰皺眉道:“殿下會覺得武無敵有什么陰謀?現在他被我軍重重圍困在京城,他就是有再大的陰謀,又能如何?哼!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我就不信他武無敵還有什么本事扭轉敗局!”
“水來土屯,水來土……水!”青龍太子悚然一驚,臉色變得無比凝重,道:“王叔,這該死的雨一直下個不停,龍河的水位不斷上漲,多處決堤,洪水泛濫,近幾天來,淹死了我軍不少戰士。據綿陽城的傳信,通往西天城的許多道路橋梁被大水沖跨淹沒,西天城的糧草根本運不過來,我軍的后勤補給已經陷入了停頓。如果這雨還是不停,龍河的水位還會上漲,那時……如果神鷹軍真在龍河的上游安排了人馬掘堤,那后果不堪設想。我懷疑,西北邊山頭出現的狼煙信號,是不是……”
“殿下,這個孤早就想到了!”修羅騰有些得意地道:“水淹火攻,歷來就是兵家大忌,為此,除了圍困天京的五十萬兵馬,其余的早就撤到了高處之地駐扎,即使神鷹軍掘開龍河放水,那也淹不了我軍,到頭來受災的只是他們自己!”
“這個本殿下自是清楚!”青龍太子皺眉道:“可是我還是不大放心,這場雨百年罕見,許多地方都淹沒了,神鷹軍真要把龍河上游的大堤掘開了……”
“報——”
一斥候兵進了大帳,打斷了青龍太子:“稟報大帥,敵人打開了北邊的城門,但沒有敵軍出來!”
什么?
修羅騰和青龍太子聽了不敢相信,面面相覷,修羅騰問那斥候兵:“敵人真打開了城門?”
“是的,大帥!”斥候兵大喊道。
“報——”又一路斥候兵跑進了大帳,道:“敵軍打開了東面城門,沒有人馬出來!”
“報——敵軍打開了西門,沒有人出來!”
“報!鷹軍打開了南門,沒有軍隊出來,天絕將軍請示,是否趁機攻進城去?”
一路又一路的斥候兵,接二連三地來報,報來的全是修羅騰和青龍太子摸不著頭腦的軍情。神鷹軍起狼煙也就罷了,現在又主動打開四面的城門,這是要干什么?
如果說是主動出擊,為什么沒有兵馬出來?難道他們支持不住了,開門投降,迎客?
當然,不論是修羅騰還是青龍太子,都不會相信神鷹軍會主動投降。天京城坐鎮的晉陽王武無敵,天下第一高手。他要是投降,那就不是武無敵了!
陰謀!這絕對是個陰謀!絕對不能中計!修羅騰當即下令:“傳令天絕將軍,這是武無敵的詭計,千萬不要進城,免得中了神鷹軍的埋伏!”
“報——”斥候兵接踵而來:“稟報大帥,敵軍打開了西邊的水城門,大批鷹國的水軍戰艦開出了城門,攻擊我湄水河上的水軍!”
“報——鷹國水軍出了東邊的水城門,正攻擊我帝國水軍!”
這是甚么情況?
修羅騰和青龍太子完全懵了,滿頭滿腦的霧水,搞不懂神鷹軍隊究竟要干什么?
好半天,修羅騰忽有所悟,砰!重重地一拍桌案,叫喝道:“突圍,神鷹軍這是要突圍,棄城從水路逃跑。傳令兵,傳令巴羅將軍,務必要讓水軍把敵軍攔截在東西兩頭的湄水河上,不要放跑一個敵人!”
傳令水軍的兩名傳令兵走后,修羅騰接著下令:鳴戰號,擂戰鼓,召集全營兵馬,立時出擊,迅速占領天京城!
“等等!”青龍太子趕緊叫住了傳令兵,提醒修羅騰:“王叔!神鷹軍突然做出這么大的變化,太過反常,我們應該更慎重些,不能如此草率!”
“草率!”修羅騰不以為然,皺眉道:“殿下覺得我們該如何慎重?下機稍縱即逝,我們可不能讓武無敵給跑了!”
青龍太子張了張嘴,還想勸說,卻不知說什么好。直覺上,他覺得神鷹軍擺得是一個巨大的陰謀,至于是什么陰謀,還真說不上來!修羅騰見他不說,當下不管不顧地走出了大帳。
帳外,早有親衛為修羅騰牽來了馬匹,扛來了兵刃。左狼王修羅騰文韜武略,智勇雙全,不僅是修羅帝國的名將,更是一員猛將,其坐騎是一匹金睛玉雪卷毛獅子獸,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善使一桿三亭冷偃鑠合扇板門刀,重達千斤,需四五個年輕力壯的修羅武士來扛,可見修羅騰力氣之大,武力之猛,萬夫不擋之勇。
修羅騰正要上馬,忽然,大營中一陣騷亂,嘩然一片,有人在叫喊:“水……水越來越大了……”
“沒法走路了……”
“漫到小腿了……”
“不好了,發大水了……”
……
吵雜的鬧聲,讓修羅騰大驚,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腳下全都是水。放眼望去,營地上幾乎成了一片沼澤,許多軍士都在淌水而行,行動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