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一章:縞白劍客

十七,立春,黃曆上面寫著:東風解凍,蟄蟲始振,魚陟負冰。

宜沐浴,植樹,忌開市,嫁娶。

沖鼠煞北。

大夏邊境 月滿樓

“哎喲……

這位公子好生貴氣!

您這種樣貌可最討姑娘們喜歡了~小春,小竹,還不來伺候這位公子?”

月滿樓……

這裏是這片邊疆地帶為數不多的風雪娛樂場所,也是諸多來往俠客,鏢師騎者的歇腳之地。

四通八達,消息靈通,也是許多人在此承接委務,混口飯吃的地方。

不過,大部分人來此,還是為了女人。

“哎呀!

黃爺,您怎麼來了,今兒個真是不巧啊……”

一位濃妝豔抹,徐老半娘的婦人正匆匆忙忙地接待著客人們,忽然一位膀大腰圓,十分肥碩魁梧的男子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腰間的銅頭腰帶和一身的華服都被繃得幾乎快要裂開來,進門時幾個家丁都得遠遠的躲在身後、才不會影響到他側身進門。

婦人一看見他頓時臉黑了半截,又不好發作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接迎著。

“什麼不巧!

別忘了老子可是花大價錢來的!

整整五百兩銀子!

還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住了十天,連個人影兒都沒見著!

什麼狗屁的地兒……”

黃爺惡狠狠地罵道,唾沫星子亂飛,聲大人糙,看著衣著華麗。

不過也是個道貌岸然的茬兒。

“哎喲,黃爺,今天……今天真的不巧啊,盈袖她……”

婦人還想說什麼,卻被一巴掌狠狠地扇倒在地。

“去你媽的,來親戚了?

來親戚了老子照樣幹她!”

“不……不行啊!

黃爺!我家盈袖賣藝不賣身的……”

“滾!

收了老子那麼多錢碰都不讓碰?!

趕緊滾!”

黃爺一腳踢開她,兩步並一步地咚咚踩上二樓,穿過各種翻雲覆雨的隔間,聽著那些心潮澎湃,臉紅心跳的男女呻吟……

他早就已經按捺不住了。

最裏層,便是這月滿樓最富盛名的花魁——風盈袖的居處了。

傳說這女人不僅花容月貌,賽過天仙。

更是從小精通音律,一手古琴操得行雲流水……

即便是遠近聞名的樂師也只能高山仰止。

是多少才子佳人,江湖俠士……

甚至是大儒仙者們的夢中情人。

可惜雖是生在風流之地……

她卻從不接客……

而月滿樓也從不對她刁難……

所以也有許多傳說在這女人身上。

比如猜測她是某位皇室家族,或者王公貴族,來此處不過是躲避劫難……

等到時機恰當之時便會有王家軍隊接送回朝。

不過這些都只是茶餘飯後的閒談,並未被官方證實。

“這裏,就是了……”

黃爺嘴裏的口水都快流成河了,趕緊迫不及待地推門而入——

果不其然,一個女人端坐在涼席上,白玉肉腿前擺放著一張古琴。

女人一頭清秀靚麗的烏黑秀發被一根烏木沉香花簪向後盤起,一簇微卷鬢髮如幽世古藤一般延伸到那玉麵粉頰之上,為其增添了一抹獨特的古典清雅端莊之美,清麗樸素的妝容與這裏濃妝豔抹的風塵女子格格不入。

勾人心魄的狐狸眼角勾起一道紅藍相間的淺淡眼線,眉心一點花鈿盡顯狐媚之氣,碳黑瞳如墨硯般溫潤如玉,又似春鳳般柔情似水……

但那無神冷淡之意卻遠遠蓋過深藏其中的柔和,時時刻刻無不在透露著冷漠如霜,絕不容許侵犯的刺蝟般的自我保護欲。

眸肌膚賽雪似凝脂,光潤如玉般香風陣陣的雪鵝脖頸與鎖骨是為數不多暴露在外的肌膚……

一顆惹人注目的美人黑痣坐落在那美輪美奐的天鵝頸上,讓人恨不得當場將她撲倒在地親吻啄吸,嘗一嘗這位天仙美人的溫潤體香。

纖膩柔順的蠶絲輕薄金絲鑲邊面紗遮住口鼻,只能隱約瞥見淡粉薄唇向下彎起愁眉不展的弧度……

古樸典雅的粉白襦裙將女人嬌美熟透的身材完美隱藏起來,只有那呼之欲出的豐潤乳肉,挺嫩白翹似山巒起伏,被抹胸束衣壓縮得緊致非凡。

穩坐蒲團被壓出一層令人血脈僨張的緊致臀肉褶皺,在大方地告訴世人這一身嬌媚身軀究竟是多麼的豐滿可人,與那盈盈一握的纖細柳腰形成強烈對此。

修長美腿被輕紗薄裙緊貼包裹,在透亮陽光下照出沁人心脾的陰影輪廓,與那嬌小精緻,不著鞋襪,糯嫩軟香的玉足一併勾起強烈誘惑。

仿佛每一處美肉哪怕只是聞一聞香風,舔一舔膚肉都會下體直挺,狂熱躁動。

“黃爺,今日小女另有接客,還請擇日再來。”

女人只瞥了一下他,狐狸長眼就露出了極為鄙夷的神色……

仿佛什麼天下最不堪入目的東西進了她的眼一般,面紗之下不用細看都知道會是怎樣的表情。

“嘿嘿……嘿嘿嘿……果然是美若天仙,夠味兒!

哈哈哈!

我喜歡!”

黃爺剛進門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

這麼驚豔動人,宛若熟透的禁果一般的美人兒,居然一個人都不敢享用?

這裏的男人都是什麼純種烏龜?

還得是小爺我給這美人嘗嘗什麼是女人的滋味!

“小女已經說了,今日另有接客,不要怪小女未曾提醒您。”

風盈袖見來人不退反進,狐眸微微眯了眯,手伸向涼席下方。

“臭婊子還立牌坊!

老子花了多少錢你不知道嗎?!

別以為老子是來聽你彈那破琴的,你以為來這兒的人什麼想法你不知道?

老子今天就要嘗嘗你什麼味兒,你還能把我怎樣?”

黃爺齜牙咧嘴地大聲嗷叫著,更加肆無忌憚地放快腳步。

將要靠近之際,風盈袖突然一個健步向後,從涼席下摸出一把鋒利剪刀,直挺挺捅向自己雪白的脖子。

“黃爺還請自重,小女向來賣藝不賣身……

若是再向前一步,小女只能以死自證清白了。”

風盈袖目光冷漠,語氣更是比她手中的剪刀鋒芒更甚。

“你……呵呵,我可不信妓院裏的婊子能有貞潔,我就不信……”

黃爺被嚇了一跳……

但還是不信邪一般向前走了一步,誰知風盈袖立刻毫不猶豫地將剪刀口紮進天鵝頸……

儘管只有一點,卻霎時血流不止,足以證明這把刀有多麼鋒利……

而她握刀的手卻連一點顫抖都沒有。

“你!別亂來!”

黃爺登時趕緊後退一步……

他可不想肏一個屍體。

就在二人相持不下之際,樓下又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方才的婦人又鑽了上來,急急忙忙地打斷了他。

“不好了黃爺,您快下樓吧!”

“下樓?

你他媽的還做不做生意了?啊?”

黃爺被風盈袖強行阻斷本就不滿……

這老東西又來攪局,已經是火上澆油,恨不得直接拆了這月滿樓。

“呵,黃爺還是趁早走的要緊……

不然待會兒可不是奴家受罪了。”

風盈袖看見這般鬧劇反倒是放下了戒備……

甚至連剪刀都放了下來,繼續端坐蒲團……

甚至已經在調試琴音了。

“什麼意思?!”

還沒問完,另一段徐徐緩步再次響起。

不一會兒,一位身著素白縞衣,背著一柄鏽紅長劍的男人走進了房間。

男人面冠如玉,翩翩公子,卻面若冷霜不苟言笑,長髮披散不系不冠,卻打理整齊不似山村野夫,黑漆如墨般的眼瞳幽邃至極……

仿佛一潭死水,人墜入其中便不知蹤跡。

這傢伙……明明毫無修為,為何會有莫名的壓迫感……黃爺自認為身為六階體修,在這邊疆之地鮮少人能出其左右……

而這個看上去只有弱冠之年的男人,為何會令他喘不上氣來?

“李娘,人太多了。”

男人冷冷開口,簡短而頗有張力,沙啞之聲仿佛多年未曾說話一般。

“誒!雲爺,出了一點小意外,馬上就好!

馬上就好……盈袖啊,一會兒陪雲爺喝點酒,權當賠罪了!”

“是。”

不僅是李娘對他低三下四,連剛入門就沒給過他好臉色的風盈袖都如此輕易地答應了陪酒的要求……

這令黃爺挫敗不已。

開什麼玩笑,老子什麼女人沒玩過?

今天還能在這小小的妓院裏栽了蔥不成?!

“臭小子!

這娘們老子今天包了!

該滾的是你!”

“這是盈袖姑娘的二十兩銀子。”

然而,白衣男子卻直接無視了他的咆哮,自顧自地給了李娘正常的價錢……

而李娘也是不停地點頭哈腰,絲毫沒把他放在眼中。

“臭老娘們!

老子給了五百兩!

五百兩!!!”

黃爺氣急敗壞,騰出大手就要來抓人。

砰!

一團肉球從月滿樓筆直地飛了出去,在一面早早廢棄的城牆上撞出一塊大洞,又是轟隆一陣巨響……

這座廢棄城牆轟然倒塌,頹垣斷壁盡數傾倒在那顆肉球之上。

蕭煙雲收起巴掌,方才這一掌留了三分力道,應該只會留下個經脈寸斷。

不過那些城牆坍塌就不是他要考慮的事了,斜眼看了一下被撞成窟窿的牆面,又掏了十兩銀子給了李娘。

“我賠。”

“哎喲,雲爺啊,我怎麼敢收您的錢呢。

你們玩兒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李娘見送走了那個掃把星登時眉開眼笑,搖著屁股就關門走了,獨留下二人面面相覷。

“還是往常那些曲嗎?”

風盈袖先回過神來,琴也差不多調好了……

蕭煙雲每次來這兒都只點那幾首曲子,聽完就走,中途不說話,眼睛只盯著喝酒。

偶爾紅綾會跳出來活躍活躍氣憤……

可這個男人卻幾乎什麼話都不說。

起初她也十分害怕這個男人,此人修為深厚,十分了得,方圓百里都無人能出其左右……

若是他強來,連這月滿樓都沒人攔得住他。

幸好,他為人十分潔身自好,來月滿樓只為收些委任,來她這裏聽曲。

因為修為高深……

他收的也是這一帶無人敢接的活兒……

所以十分有名……

這裏的人也對他三分敬畏,七分佩服。

不過他生活十分規律,每六日在外遊歷,第七日來她這裏聽曲,從未打亂過順序……

而且他每處地區只走一次,從來不接自己已經去過地帶的委任。

最令人費解的是,此人極為迷信,只有一種例外能讓他打亂規律……

那就是黃曆上的凶煞之日。

算下時間,自己來月滿樓已有五年,卻從未見過像他這般奇怪的人。

“天天聽這幾首,煩不煩?

盈袖,換點別的。”

紅霧彌漫,從中走出一位妖媚至極的紅衣女孩,毫不見外地坐在桌子上,翹起高高的二郎腿,衣裙敞開露出豐潤肉感十足的白絲長腿,紅底繡鞋再向前甩一點就能踢到蕭煙雲的臉了。

“紅綾姑娘,還請不要為難妾身。”

在這月滿樓裏生活多年……

她自然知曉劍靈這種事物,也當然知道劍靈和劍主的話該聽誰的,就算紅綾性子乖張跋扈了些……

但至少付錢的是蕭煙雲。

“紅綾。”

男人厲聲斥責,強行驅動劍主契約才讓女孩從桌子上下來,所幸劍靈之體無法觸及凡物,桌上的好酒才沒被她那白花花的肉嫩屁股坐壞。

“稍等片刻,妾身為公子……”

風盈袖剛要起身為他斟酒……

蕭煙雲卻擺手制止了她。

“不必。”

“……李娘說過要讓妾身陪酒,還請公子不要為難妾身。”

不知為何,心中升起些微的不滿與挫敗,風盈袖的自尊被牽引到了奇怪的地方。

“不必。”

可蕭煙雲連看也沒看她一眼,自顧自地倒酒,一杯一杯地惆悵自飲。

沒辦法,風盈袖也只能撚起琴弦,低眉信手開始彈奏這一年來已經為他彈過無數次的樂曲。

她不知道這首平平無奇的曲子是如何得了這男人的芳心,可從未變過便足以證明這幾首歌在他心中的分量。

雖然只是些抒情化意的風格……

但她知道這明顯不是男人喜歡的類型,定是哪位他中意的女子為他彈過……

所以才如此念念不忘。

倒是個癡情的傢伙……風盈袖看著這個謎一樣的男人……

那雙深邃憂傷的眸子仿佛暗藏著無盡的愁苦,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能讓一個男人變得如此瘋癲……

她不知道……她一點也不了解他。

而這邊,蕭煙雲同樣感慨萬分。

“那就多謝鏡姑娘了,明日在下必將肝腦塗地,定為姑娘找到靈泉!”

“明月照我心,能得公子這般豪俠為友實乃慶倖,不知公子可願賞耳,聽小女奏樂一曲?”

“姑娘盛邀,為何拒絕?”

萱瑤,你過得還好嗎?

傷病可有消退?

修為可有精進?

你會不會責怪我的不辭而別,你會不會對我現在這般模樣失望難過?

自從他離開鵬搖山,沒過多久鏡萱瑤蘇醒後便辭離了仙山……

而他也因東方筱之事心境受挫,獨自一人對所有人不告而別,來到大夏邊境各處,尋找天魔和魔教的蹤跡,希望能找到絕情劍的線索。

可一別五載,自己卻一無所獲。

除了偶爾會和師尊通訊外……

他卻不敢與千狐門再有聯絡。

幸得在他剛剛出走之際,紅綾似是被他受挫的心境影響,其中劍靈竟掙脫了師尊的封印……

若不是及時以血為契立下靈主之約,自己說不定還會被這丫頭給背刺一刀。

這五年,也只有紅綾與他相隨了。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只是盯著紅綾看了一眼……

這臭丫頭的惡劣脾氣就湧了上來,刁蠻驕橫地沖他威脅道,絲毫沒有一點劍靈的樣子。

“方才李娘之事,妾身在此向公子賠罪。”

風盈袖一曲彈畢,似是想到了什麼,又欠身向前朝他鞠了半躬。

“無妨。”

雖然有利用自己打發走那肥豬的嫌疑……

但在他看來不過動動手指的事,還不值得大動干戈。

這裏的女人都是心思精明的人……

他也能理解。

“嘶……”

風盈袖點頭起身,卻不慎讓方才刮出的傷口見了風,玉手輕撫,忽然驚覺脖頸之下已是黏紅一片,將內襯和麵紗一角都染的通紅。

“你受了傷。”

蕭煙雲聞到了一絲血腥味,抬眼便看見了她掌中一灘血水。

“小傷而已,不勞公子記掛。”

女人淡淡拒絕了他的關心,像她這樣的女子,最不能隨意接受男人的好意。

“鄙人不甚精通醫者救人之法……

這藥你拿去吧。”

蕭煙雲將一瓶靈丹放在桌上推向了她,隨後便起身離開,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呵,收著吧,指不定哪天他就走了……

這麼好的丹藥可不便宜,你還想贖身吧?

可別破了相。”

紅綾沒心沒肺地說道,甩了甩手,紅鏽劍便跟著她一起竄出了房間。

——

“哎喲!

雲爺!您今兒個可真早啊,不陪盈袖姑娘多玩玩兒啊?”

櫃檯前,一位行為舉止十分輕佻陰柔,音調也是十分紮兒的男子正嘰嘰歪歪地和蕭煙雲搭著話。

“沒什麼可聊的……”

蕭煙雲剛說完,就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又坐在他旁邊開始搭訕起來。

“雲爺~又來接委任啊?

多無趣啊,不如留在這兒,陪陪姑娘們怎麼樣啊?”

“是啊雲爺,憑您的臉面,我給您打個對折……”

“雲爺像是缺錢的人麼,自然是會的花樣多,雲爺才喜歡呢……”

幾位臉上的胭脂水粉都能把他那純白縞衣染成紅色了。

雖然不想發作但這些個女人的確十分煩人。

“去去去,一邊去!

沒瞧見雲爺是來幹嘛的嗎?

一群粉骷髏連點眼力見都沒有……”

男人替他打發走了一臉不滿和遺憾的女人們,又瞧著他嘖嘖稱奇,“唉,我的雲爺嘞,您也算是這兒的一朵奇葩了,來妓院卻不玩姑娘,霸佔著最漂亮的那一個不說,最可恨的是,您還是占著茅坑不拉屎啊。”

“廢話少說,可還有我沒去過地方的委任?”

蕭煙雲冷眼一瞪,全身肅殺之氣瞬間澆滅了他的嬉皮笑臉,趕緊掏出幾張油紙恭恭敬敬地呈上。

“嘿嘿……

這幾個都是咱精挑細選的,不是雲爺您,我都不給呢。”

討魔山脈,四階魔獸沙海毒龍,元嬰境都能幹的活兒……翥岩壁,九仙玲瓏草,用不上……淹沒黃金城,無聊的秘境把戲——

連著看了多個委任都沒有能入他眼中的,多數是他根本就看不上。

這種任務在這裏的修士看來的確很有難度。

不過讓他去做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沒有了嗎?”

即將翻閱到底……

蕭煙雲甚至有些犯困,兩指揪著眉頭才耐住性子繼續看下去。

“雲爺,這幾個已經是最不好接手的了……

這兒的人可沒幾個敢拿的,您倒還看不上眼了。”

男人陰陽怪氣地摸著臉頰,加上那尖聲尖氣的音調,不由得讓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嗯?

祖龍月牙潭天魔領地巡查?

這裏似乎沒有去過……

而且還是天魔的領地,說不定能找到絕情劍的線索。

蕭煙雲終於將目光鎖定下來。

不過這幾年他也沒少接觸天魔的窩巢,不說這些怪物絕大多數根本不通人性,無法交流,就算能俘虜精英,它們也會選擇自爆而死,根本無從下手。

除非能再遇到一個那天在鵬搖山下截殺他的天魔將領——不過這種機會微乎其微……

所以他也並沒有懷抱多大希望。

“……大夏邊境為天魔所擾於是多年,天魔兇狠,以至占我大夏祖地,本官特此下令懸賞千兩白銀至盼有能之士,深入魔窟,為我軍巡查敵情,事成封爵賞金,必不虧待。

特此通告……”

蕭煙雲目光移至落款人時,那似睡非睡般的死魚眼猛然清醒,雙唇微顫,另一只手攥緊成拳——

“大夏北鎮撫司指揮使,韓玥……”

“雲爺?雲爺?”

男人見他看得發呆,湊近瞧了瞧,才發現是今天官家來硬塞給他的傳單。

這種官家的活兒他們一般不接,也沒幾個人願意接……

他怎麼……感興趣?

“雲爺,您……還想跟當官的,攀攀關係啊?”

“不,只是……我認識她。”

蕭煙雲把懸賞令折了起來收好,又挑了兩個委任。

“誰?韓大人?

您認識她?”

“算是吧。”

蕭煙雲不想再多說了,抓起紅鏽劍轉身就走,紅綾百無聊賴地跟在他身後。

“你想幫韓玥,還是想打聽那女人的消息?”

紅綾雙臂抱胸,秀氣的一字眉輕輕跳動,銀鈴兒似的笑聲毫不客氣地揶揄著他。

那段時間雖被封印在劍中。

不過外面發生了什麼她還是一清二楚的。

“知道了又怎樣,”

見他遲遲不願開口……

女孩乘勝追擊般地嘲弄道:

“你算她什麼人……

她現在早就把你忘了……

更何況,你真的會去找韓玥?

我可不信……”

“夠了。”

蕭煙雲實在受不了她的聒噪,語氣冷淡地低聲呵道,強行將她收回劍中,自己的耳根才清淨了些。

他不是想否認紅綾說的話,現在的他算得上東方筱什麼人?

她把什麼都忘了,自己卻還記得。

他不是沒想過喝下那半壇醉生夢死,可每次動手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五年過去……

那壇酒他也始終都沒動過。

回到住處……

這裏也不過是個郊區偏野的竹林,茅草屋。

住多麼好的地方也無濟於事……

這裏風景不錯,靈力充沛,更適合他修煉一些。

剛回到家中……

蕭煙雲便拿出一張符箓,默念口訣,呼出幻影,一道白衣青衫,似九天寒宮般遺世獨立的高挑身形便赫然顯現。

“師尊。”

蕭煙雲單膝跪地,抱拳俯首。

“雲兒,你在那邊可還安好?

有沒有遇到甚麼危險?”

淩慕雨冷豔如高原冰湖般的桃花媚眼盡是憂心化作柔情似水,清冽濪容與那一身雪白衣衫,與蓬鬆絨雪化為一體……

仿佛那傲世雪峰之上神聖不容侵犯的清瀾神女一般聖潔……

而那近乎溢出桃粉眼眸中的溺愛關切,又好似那多年未見孩兒的持家賢母一般淑芳溫情,給人寒天臘月如沐春風的平和安心。

“徒兒一切安好。

不過……徒兒愚鈍,曆尋多年,絕情劍竟一無所獲,令師尊失望了。”

此番下山……

本就是為了解救師尊,可不僅山下一月變故頗多……

這五年更是蹉跎度日。

每每與師尊傳訊,師尊總是寬慰著他,一如既往教他修煉功法,指導他少走彎路。

可他卻還是無以為報——

“那你還要繼續走下去嗎?”

淩慕雨並沒有立刻斥責他的喪氣,只是平淡地問道,話音柔和似磬鐘輕響……

仿佛能掃清心中一切雜念。

“師尊,我一定會找到絕情劍的,無論如何,付出什麼代價,我也會找到的!”

“嗯……不久前我聽說,大夏邊境天魔出沒頻繁,你要多加小心。

天魔消失百餘年,誰能知曉它們是真的兵敗如山倒,還是伺機而動準備捲土重來。”

“徒兒謹記。”

這幾年來,雖然蕭煙雲表面上依舊和以往般恭敬淩如常淩慕雨。

可身為師父,她又何嘗看不出徒兒深藏心中的愁苦。

每次傳訊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隨著時間推移……

他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少。

雲兒,我多麼想讓你回來——

“師尊,徒兒這次,想走遠一些,去天魔的領地看一看。”

蕭煙雲淡淡道。

仿佛在說一件再稀疏平常的事一般。

“……你考慮好了嗎?”

淩慕雨本想制止他……

可她知道這個強徒弟的性子,自己又不能輕易動用靈力,無論如何,他已經至弱冠之年,也該由他自己思考行動了。

“嗯。”

“一切以自身安全為重……

若是難以抽身,為師給你的符箓亦可傳送,千萬不可大意。”

萬般囑咐,也比不過那心系愛徒,遠隔千萬裏之外的繾綣一眼。

“是,師尊,徒兒還有其他要事,擇日再與師尊報安。”

蕭煙雲抹去傳音符,淩慕雨的身影消失不見。

逃命符箓,防身法器,爆發金丹……將一切準備妥當後鉗掌使力,放置角落的紅鏽劍飛身而來,鑽入他手中,紅霧飄渺,紅綾四周查看了一番……

這才放下心來。

“和那老太婆說完了……?”

蕭煙雲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後者只是翻了翻白眼,對此毫不置喙,“她在我身上下了十八道禁制,還不許我發發牢騷?”

“說完了就走吧。”

蕭煙雲將禁制圈緊了些,像是在她脖子上掛了一個無形的項圈,幾乎可以說是被拖著走的。

該死的臭小鬼,竟然讓我魔劍大公如此恥辱,等本姑娘重獲了自由,看我不把你……紅綾咧著虎牙,雪白皓齒上下磨研憤憤地嘎嘎作響。

蕭煙雲並沒有徑直前往邊境長城,而是先回到了月滿樓。

“李娘,盈袖姑娘還在否?”

將五十兩紋銀遞給李娘……

這個時間點風盈袖可能已經不接客了,要求人辦事,誠意得足一些才行。

“哎喲,雲爺啊,您這說的是什麼話,有空!

當然有空了!

盈袖就在二樓呢,老地方,您快去吧!”

李娘一聽這話,眼珠子一轉,立刻點頭哈腰收了錢……

甚至有些反常一般催促著他上樓。

“那便好。”

雖然能看出老闆娘的不同以往……

但他也不怕對方一個凡人能對自己有什麼威脅,帶著紅綾一起上了樓。

樓上樓下盡是喝酒尋歡,男女歡愛之音,多年來他卻從未被這些凡欲困擾……

但最令他夜不能寐的,卻也是情情愛愛之事,修行多年……

他從未感到自己如此矛盾。

“辦大事兒也不忘來瞧瞧你的小情人,難道你看上她了?”

紅綾將紅鏽劍攥在手中當筷子似的轉圈,玩味地盯著他笑。

“我需要確認一件事。”

蕭煙雲沒理會她的調侃,“我要去大夏祖地,不止是為了調查天魔。”

“盈……”

推開房門……

原本剛準備好的說辭卻硬生生堵在了嘴邊,映入眼簾的是香豔十足的畫面——

女人那雙狐媚朦朧的眸子因水汽而飽含春色,淡妝卸去卻並未掩蓋她宛若神仙妃子般的驚世仙顏,反而因為少去幾分風塵之色而飄散著典雅清秀之美……

氤氳甜膩的女性體香像是剛打開的蒸籠一般,與彌漫在溫潤空氣中的蒸汽一同鑽入鼻腔,如此芬芳馥鬱仿佛自帶讓人渾身燥熱的焚香媚藥,令人目眩神迷。

嬌嫩似白玉牛乳般潤滑的肌膚大片大片裸露在外……

即便有白茫茫的霧氣替她擋住些許羞澀之處,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被看了個精光。

那前凸後翹,豐潤如水球般的椒乳沒有纏胸綁帶和褻衣托頂,此刻宛如兩顆吊鐘木瓜一般……

那般沉重好似要將女人的頸椎都垂彎來,每一步走動都會如同水袋一般彈跳變形……

女人纖細的手指托住下乳的瞬間便消失無蹤,被這一對肉球藏入仿佛裝滿人乳的美肉乳房之中,讓人恨不得當場代替那兩只手鑽入這兩顆奶香爆乳,死命嘬取其中尚未孕育的乳汁。

細挑不足雙掌一握的柳腰並未被那傲世豪乳所掩蓋光芒,相反在那雙巨乳同樣扎眼的爆汁肥臀中間,這一身纖細的腰肢反而成為了更加惹人憐愛的寶物……

與女人嬌弱陰愁的儀容體態呈現完美的適配,肉嫩十足的小腹升起一點屬於花信女子獨有的小贅肉,將天下女子同樣視為不可褻瀆之處的幽徑肚臍微微撐起……

在此刻全身赤裸的情況下更顯得誘惑非凡,隨著自己主人的呼吸仿佛呼吸一般浮動,像是在故意勾引男人一般展示著自己無盡的羞恥與敏感。

那磨盤一般蜜濕緊翹的肥臀,在與腿根相接之處,劃出一到月牙似的凹痕。

沐浴而過的清水露汁從半月型的豐滿臀瓣劃過一到水淋淋的痕跡,一半滴入雙臀之間的幽深股溝,一半夾入臀肉之下的腿根深處,讓那香津津,水嫩嫩的腿肉更抹上一層出水芙蓉般的嬌嫩豔麗。

勻稱協調的肉腿沒有一絲贅肉,每一處都仿佛奪天巧之工,修長潤白,飽滿緊實……

仿佛一掐出水,一捏成團。

五根玲瓏足指瞬間併攏蜷縮,成內八與冰柱玉腿一齊合攏收緊,預示著其主人的嬌羞驚恐,慌忙將自己的走光之處幾乎無用功般的遮擋住。

“……抱歉,盈袖姑娘。”

只愣了一瞬……

蕭煙雲立刻轉身背對,不再多看。

“身材不錯……身子都紅了呢……”

紅綾靠在牆邊,也是咯咯笑得酥胸亂顫,本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樂子在一旁煽風點火。

“登徒子!

誰讓你上來的!”

風盈袖氣惱嬌羞地罵道,失去面紗遮容,還被全身看個精光……

她趕緊鑽上床拉下紗窗,還嫌不夠又用厚被褥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只手緊緊攥住剪刀,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李娘說姑娘正在樓上,鄙人有一件要事想與姑娘商討……

但……不知道姑娘正在沐浴,還望海涵。”

蕭煙雲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甚至沒有一絲磕巴慌亂,如此真誠的回應讓風盈袖的戒備也稍微放鬆了些。

“你先出去,等我換好衣裳……”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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