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有合同這麼回事，至於定金之類的細節我就不清楚了，具體應該是我媽和我爸兩個人做的決定，怎麼了麼？”

因為幾人在商討協議的時候，辰心楊並不在場，因此辰墨得以裝作一副不太瞭解的樣子。

這句話也不能說錯，他確實是在昨天才知道定金這回事。

“我爸爸他現在被員警抓了……

所以……我想……想求你們個事情。”

辰心楊的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嗯？三舅不是被查出酒駕了麼，這個我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啊。”

辰墨聽著對方一次次欲言又止的語氣，躺倒在床上，也並不急著切入正題，而是繼續調戲著辰心楊，腦中浮現出她驚慌失措卻又要強忍著要講明事情原委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微笑。

“不……不是酒駕的事情，這樣吧，我們明天約個時間見面聊，你今天先問一下二姑他們關於那個協議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辰心楊最終還是放棄了在電話裏說清楚事情，而是約了見面細聊。

“那我明天需要把他們也叫上一起麼？”

辰墨明知故問。

“不！不要！”

電話中的辰心楊突然像一只炸了毛的貓一般大聲叫到，隨後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平緩一下語氣之後，輕聲道：

“不用，就……就只有我們兩個就行。”

辰墨自然不可能把父母帶上耽誤自己的好事，之所以這麼說只是為了進一步加劇對方的緊張感而已，辰心楊現在越是無助，到時候他的計畫就會越順利。

第二天中午，辰墨提前大概一個小時就開車趕到了二人約好的那家餐廳……

但是並沒有急著走進去，而是把車停在路對面，看著門口的情況。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辰墨看到一輛銀灰色的賓士C300L停在餐廳門前，以他現在過人的視力，能夠透過前擋風玻璃看到副駕駛座上坐著的就是辰心楊……

而開車的人臉被汽車的A柱擋住，完全看不見相貌。

辰心楊在車裏跟對方聊了有大概六七分鐘時間，才拎著包下車，那輛車在門口停了一段時間後便慢慢開走。

確認那輛車開遠之後，辰墨從車上下來，戴上一頂帽子和太陽鏡，踩著約好的時間進入了餐廳。

辰心楊正坐在這間略顯冷清的屋子角落等待著，辰墨徑直走了過去，在她對面坐下。

“心楊姐，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的？”

因為跟辰墨並不算熟悉，辰心楊甚至沒在第一時間認出這個人是辰墨，在聽到這句話之後，被驚了一下，過了幾秒才緩緩反應過來：“先點些東西吧，我們邊吃邊聊。”

辰墨注意到她的眼眶紅紅的，眼球上也佈滿了血絲，看上去昨晚並沒有睡，而且才剛剛哭過。

正是最為脆弱的時候。

一小段時間後，二人點的幾個菜上齊，在安靜地吃了幾口之後，有求於人的辰心楊首先打破了二人之間的沉默。

“我父親他……他騙了你們，在合同那件事上。”

辰心楊說這句話的時候，銀牙緊緊咬住手中的筷子，幾乎要把這雙並不算脆弱的竹筷咬斷，聲音也細如蚊訥。

“騙了我們？

怎麼說？”

辰墨端著水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假裝出了一副非常驚訝的表情。

“他……他說的那些投資都是……都是假的，我……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辰心楊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甚至帶上了一絲哭腔，眼角也掛上了兩行淚水。

“假的？

心楊姐你先不要哭，慢慢說。”

辰墨放下手中的杯子，從旁邊的紙巾盒中抽出兩張紙遞了過去。

“昨天我爸爸被帶走之後，我才知道根本不是因為什麼酒後駕車，而是……而是因為他這些年一直都在……在騙錢……

當時跟你們簽的那份協議也是一樣。”

過了幾分鐘之後，情緒稍稍穩定下來的辰心楊才顫顫巍巍地說出了這件事情——當然辰墨早已經知道這些事。

“但是這件事情最早是我無意間提到的。

如果我不說那一句話的話，我們可能根本不會參與到這件事情裏面來。”

辰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需要逐漸引導對方自己說出辰善餘的所作所為，然後發出請求，在對話開始，就讓她把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位置上，更方便辰墨後面的計畫。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只是從員警和律師哪里聽了個大概，我現在沒辦法見到我父親，可能是他原本準備和村裏面其他人一起……一起吧。”

辰心楊伏在桌子上，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在抽泣，一頭黑髮披散在肩膀和手臂上，隨著動作輕輕搖擺著。

“今天我問了一下我媽，她說確實在那天給三舅支付了10萬元的定金。”

辰墨看到對方這樣的狀態，以有些沉痛的語氣補充道，這無疑給辰心楊本來就十分慌亂的心情增加了幾分絕望——律師說的非常清楚。

如果這十萬元真的存在，那整件事基本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

哪怕其他事實全都被法院否定，也是十年起步。

“那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的那些錢……該怎麼辦？”

辰墨停了幾分鐘讓對方積累一些情緒，隨後繼續補充道，語氣中帶著一些焦急，就像是一個突然得知此事的人一樣，首先關心的當然是自己的損失能否被追回，但對於此時已經心亂如麻的辰心楊來說。

這種步步緊逼的態勢卻壓迫得她喘不過氣來。

“我們一定會還上的！”

還沒等辰墨把話說完，辰心楊猛地抬起頭，伸出手緊緊抓住辰墨的一只胳膊。

她的眼眶通紅，眼睛肉眼可見地有些腫脹，嘴唇上的口紅也有些被擦花，但此時，她早已無暇顧及這些，生怕自己的回答讓辰墨不滿意，對方就會拂袖而去。

“那個錢，我會儘快湊出來還給二姨和二姨夫，小墨，我求你們不要去給警方作證好不好？”

辰墨能夠感覺到辰心楊方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顯示著對方的惶恐和無助。

“但是這件事畢竟已經被警方知道了。

那我們也應該配合他們的工作，而且這種案子之後，警方應該也會把我們的損失退回來，是不是不太好……”

辰墨當然不可能一開始就提出要求，需要先義正詞嚴地拒絕一番，曹丕篡漢還要三辭三讓，他想要人家的身子，總不能上來就表現得太露骨，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讓對方自己主動提出獻身。

其實辰墨在這裏已經出現了漏洞，他剛才還在問那些錢該怎麼辦，隨後就說出了警方會退回損失這樣的話，明顯是對這件事早就有所瞭解，但此時早已經沒有思考能力的辰心楊哪里還能去抓住如此細小的邏輯問題。

“我可以多補償你們一些，而且警方要等徹底結案之後，才能退，中間要很長時間。”

辰墨注意到辰心楊在說這段話的時候，眼神飄忽，顯然是事先已經想到辰墨會這麼回答，從而做好了應對方案。

辰墨不可能讓對話在對方設計好的劇情下展開，因此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馬上轉變了方向：“就算這樣，現在三舅這種情況，他的財產肯定已經被凍結了，你自己怎麼可能湊出那麼多錢來？”

辰墨認為這應該是辰心楊的死結——她自己的財產並不多……

而辰善餘的錢顯然不可能再拿出來用了。

雖然如果給她一段時間的話，砸鍋賣鐵湊出10萬塊也不是不可能，但剛剛她所說的警方退錢時間長的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而所謂多補償的那些也並不可靠。

“我名下有一套單身公寓，在滬市郊區，至少值150萬左右，我可以馬上準備出手，我可以多還給你們一倍的錢。”

辰心楊的話讓辰墨眼眉忍不住跳了跳——看來辰善餘實際的涉案金額遠遠超過他的想像，就算這套公寓是前些年房價不太高的時候買的，也要大概一百多萬，加上他的車、在本省的房產等等，粗略估計怎麼也得有個四五百萬。

遼東省並不是一個經濟特別發達的地區，四五百萬的涉案金額很可能是一個村子老人的養老錢，辰善餘的所作所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喪盡天良。

辰墨突然意識到，那個開車送辰心楊過來的男人，很可能就是辰善餘的律師……

而這一些列的操作顯然是那個人設計好的。

雖然辰心楊已經方寸大亂，但只要那個人還在，辰墨就很難完成自己的想法。

把辰心楊收入後宮當然很重要……

但是這可並不意味著他準備就這樣放過辰善餘，這根本不是那10萬塊錢的問題。

“那你想過以後怎麼辦麼？

你賣了三舅留給你的房子，然後呢？”

辰墨從對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在桌子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

“然後？”

辰心楊被辰墨的反問打斷了思路，她從昨天開始腦子就出在一片混亂之中，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救出父親，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腦子竟然一下轉不過來。

“你以為我們家不追究，三舅他就能安然無恙麼？”

辰墨之前，一直是靠在椅背上的姿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上半身猛地前傾，突然拉近了跟辰心楊之間的距離，對方被他這個動作稍稍嚇到，向後瑟縮了一下：

“我父親的律師他是這麼說的，可以爭取3年左右的刑期。”

“這件事情不急這兩天，心楊姐你先回去一個人思考一下，然後問一問你的同學，他們肯定有學法律的，這件事不可能這麼簡單的。”

辰墨恢復了剛一開始的姿勢，擺了擺手，然後補充道：

“首先，三舅初中畢業，你覺得他可不可能自己想出如此複雜的局？

第二，三舅一直是在一個公司工作的，他和我們簽的合同用的也是這家公司的名義，那這個地方在中間起了什麼樣的作用？

第三，我們只是受害者之一，你在滬市的房子，你身上的這些名牌衣服，三舅開的賓士車，都是從哪里來的，少了我們的十萬，三舅真的能只被判三年麼？

最後，無論這件事的結局如何，你以後要怎麼生活？”

辰墨連續的問題讓辰心楊陷入了呆滯，這些問題她以前不是沒有懷疑過……

但是這一天多的時間裏，她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搞得接近崩潰，然後就按照律師的說法，準備跟辰墨一家人交涉作證的事情，完全沒有時間思考這些東西。

辰墨的話語中完全沒有提到辰善餘的律師，但始終給她輸送著一種潛意識，就是這個律師並不一定可靠，她需要自己思考，早做打算。

實際上辰墨並不懂相關法律，也不知道這個律師到底是什麼情況……

但是只要讓辰心楊不完全相信對方，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你先回去想想，我們明天再見。”

辰墨離開之前，通過屬性面板看了一眼辰心楊的情況，對方對他的好感度漲到了20點……

而屬性值中的精力和專注力都驟降到了10以下，並且下麵有一個狀態：瀕臨崩潰。

看來辰善餘出事給她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這種時候就更需要一個男人來安慰她了。

當然欲擒故縱的道理辰墨懂得，拿起車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餐廳，留下辰心楊一個人在原地陷入了無盡的糾結之中。

懷疑的種子已經埋下，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發育成一顆幼苗。

當辰墨回到家的時候，正好看到一輛車停在自家門口，似乎是那天來通報情況的員警。

不過車上只有兩個人。

停好車返回家中，趙穀餘和辰凱剛給兩名員警倒了茶水，四人坐在茶几周圍，為首的員警身高大概超過1米9，身材挺拔，面相英俊，十分引人注意。

他從公事包裏掏出了一些檔，隨後也注意到了推門而入的辰墨。

“小墨，你也一起過來吧。”

辰凱朝辰墨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