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廉點了點頭,然後把椅子轉向了一旁剛吃完早餐的楊文煜。
“小楊,我去和局長開個碰頭會,等會辰墨來了你讓廖碎飛回家休息一天,他兒子昨天電話打到你們隊裏,說半個月沒看見他爸爸了。”
彭廉話語中透著些無奈,看到楊文煜趕忙咽下嘴裏的東西然後點點頭,拿起兩個檔夾站起身:
“然後你帶著辰墨去畫像,看看他還有沒有別的證據能提供,羈押宋青和程瀟兩個人,局裏的壓力很大。
現在證據不足,幾個人大代表打電話來詢問宋青的情況,網路上也因為程瀟的事情對我們頗有議論。”
“廖局,為什麼不能直接申請搜查令啊,他們的通信記錄和DNA查一下肯定有很多線索的。”
楊文煜靠在椅背上,雙頰微微鼓起,生氣的樣子略帶三分嬌俏。
彭廉大了楊文煜整整二十歲,但在警校的時候,二人偏偏是一個教授帶出來的學生——彭廉是開山弟子,楊文煜是關門之徒。
因此到了警局之後,二人自然而然又成了師徒關係,楊文煜工作認真性格也很好,甚至彭廉的老婆都很喜歡這個小女警。
有了這層關係,全刑偵支隊基本上只有她敢在辦案時候笑著跟彭局長說話。
“那個宋青是松嶺集團的高層,松嶺集團又是我們市招商引資的重點對象之一。
你也知道,近些年全省經濟都不好,這個集團是我們花了很大功夫拿下來的,是很多人的政績,自然非常重視。”
“我們招商引資就招來這麼個滿腦肥腸的傢伙麼?”
楊文煜小聲嘟噥了一句。
不過還是沒逃過彭廉的耳朵,也聽出了楊文煜的弦外之音。
“注意你的心態,程瀟和宋青目前都有重大作案嫌疑,你身為辦案員警,絕對不能在心裏預先給他們貼標籤。”
在談到正事時,彭廉的態度非常嚴肅,敲了敲楊文煜的桌子。
考慮到性別因素,對程瀟的審訊是由楊文煜主導進行的。
之後,彭廉就注意到楊文煜的狀態有些問題,本來他以為是長時間連續工作導致的,現在看來需要敲敲邊鼓了。
“是!”
楊文煜見到板起臉的彭廉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知道對方走出支隊辦公室,才又癱坐在椅子上。
辰墨跟著廖碎飛進入會議室的時候,裏面空無一人。
他作為證人自然不可能被帶進審訊室,廖碎飛給他倒了杯茶,然後去找畫像師,讓他在這裏坐一會。
但最終走進來的人是楊文煜和另一名微胖的中年女警察,看來就是那個畫像師了。
“上午好,辰先生,非常感謝您能來協助我們辦案。”
可能是因為在辦工作上的事情,也可能是因為有其他人在場,楊文煜的態度非常正式,讓本來想出言套套近乎的辰墨打消了念頭。
在楊文煜這個女人最重視的部分,不能留下不分輕重緩急的壞印象。
三人坐定之後,楊文煜在辰墨面前放了一把榛子仁。
“如果覺得回想起來困難或者緊張,可以嚼幾粒,效果很好。”
畫像過程出乎辰墨想像的順利……
由於臉型非常確定……
所以只有五官部分進行了一些細調,用了不到兩個小時就結束了。
“這麼快?”
當辰墨表示沒有需要調整的部分之後,畫像師收起了畫板,一旁的楊文煜本來正在低頭玩手機,看著已經準備離開的二人一臉驚訝。
“這位辰先生描述非常準確清晰,畫起來很容易,而且改動很少。”
畫像師把畫像打開給楊文煜看了一眼,她當然根本不懂,只能恭維幾句,語氣極為敷衍。
畫像師和楊文煜的關係顯然不錯,也知道這個女警古靈精怪的性格,並沒有在意,在出門前回頭問道:
“小楊,等會一起去吃飯麼?”
這個問題讓辰墨緊張了起來。
如果這頓飯加上第三個人一起的話,效果和氛圍就大打折扣了,但他又沒有任何拒絕的立場,只能略顯緊張地看向旁邊的楊文煜。
“不了,我等會帶他去食堂吃。”
楊文煜整低頭給彭廉發信息,頭都沒抬地指了指辰墨。
畫像師聽完之後,推門的動作都明顯一滯,回頭看了一眼楊文煜發現她並沒有抬頭之後,悄悄對辰墨豎了個大拇指。
“加油,小夥子!”
辰墨從對方的口型中讀出了這樣一句話,然後目送著她一臉“都是過來人,我懂我懂。”
的笑容離開。
本來他是想在吃飯的時候,“不慎”被其他人看到他們在一起,這樣之後,再來警局找一兩次楊文煜,對方的同事必然開始八卦,自己就可以旁敲側擊出楊文煜的態度來。
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不需要這麼麻煩了。
楊文煜給彭廉發消息說明了情況之後,站起身原地轉了一圈之後,推開門帶著辰墨走向了警局食堂。
“我以為遇到這種大案你們會比較……”
辰墨看著兩手背在身後腳步輕快地楊文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感受。
總之他覺得遇到這種死了人的案子,氣氛好像不應該這麼歡快才對?
“比較壓抑麼?”
楊文煜聽到他的話後放滿了步伐,和他並肩走在了一起。
“差不多吧,感覺電視劇裏刑警隊都是烏煙瘴氣然後很沉悶的。”
辰墨想了想之後,肯定了對方的說法。
“這種案子對你來說是偶然遇到,對我們來講是日常。
如果每次都要壓抑沉悶地面對的話,全支隊的人早就進醫院了。”
楊文煜搖了搖頭對辰墨解釋道:
“除非是那種特別殘忍、特別惡劣的案子,否則怎麼說呢,就像醫生見慣了生老病死一樣吧,我們也習慣了。”
辰墨看著旁邊這個幹練美麗的女警一時語塞,不知道是該佩服還是該心疼,總之一種想要把對方壓在身下的衝動突然湧起。
大概是因為已經一整天沒有在某個女人身上發洩的緣故,今天的辰墨感覺自己性欲特別旺盛……
剛剛跟楊文煜走在一起的時候,下麵就有點發硬。
衝動歸衝動,在警局對員警用強這種事腦子正常的人都幹不出來。
辰墨還有系統傍身,深吸了幾口氣之後,還是平靜了下來。
“幹嘛,很意外嗎?
還是難以接受?”
楊文煜也聽到了辰墨在旁邊深呼吸的聲音,轉過頭皺了皺瓊鼻,用睥睨的眼神斜視著辰墨,好在只是以為他因為剛剛的話情緒有所波動,沒有看到辰墨出醜的樣子。
“我畢竟是個普通人,連續兩次從鬼門關走一遭怎麼也沒辦法當做無事發生吧。”
辰墨也連忙找了個由頭掩蓋了過去。
“呼……不用太擔心,車禍那件事情交警已經查清楚了。
貨車司機高度疲勞駕駛,沒有發現任何蓄意的成分,早上那時候我們也嚇得夠嗆。”
楊文煜走在辰墨旁邊,抬起頭安慰道。
“那昨晚的事情……”
“目前查出來是磷化氫中毒,除了你的房間之外,我們也在其他三個地方找出了類似的定時釋放裝置,考慮到酒店和附近的果農有非常激烈的利益,不太可能是針對你個人的。”
由於辰墨算是案件受害者……
所以這些問題和他利益相關,倒是可以透露給他。
“記得,因為你是受害者我才能和你講這些,這些東西只有警方和你知道,你暫時不要透露相關資訊。”
楊文煜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所以我們剛剛畫像出來那個人是犯人?”
辰墨又想起了那個和曹書東有三四分相似的男人。
“嫌疑人,在定罪之前,都是嫌疑人。”
楊文煜搖搖頭糾正了辰墨的說法。
“好吧,嫌疑人……
但是我還是沒有安全感怎麼辦?”
辰墨低下頭看向一旁的楊文煜。
正好是楊文煜也抬起頭,兩個人四目相對,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如果你有上次那種不好的感覺,可以隨時再聯繫我。”
楊文煜和辰墨對視了一會,並沒有如辰墨想像的那樣躲開他的視線。
不過辰墨還是注意到她眼睛下麵的顴骨附近微微泛紅。
“上次已經是死裏逃生了,下次如果遇上誰知道我還能不能完整地看見你啊。”
辰墨繼續耍著貧嘴,他也知道警方不可能因為這點事情就真的找個人保護他……
但是總想知道眼前的警花會如何應對。
“不放心的話,在破案之前,你可以在我們這住幾天……
但是條件有限,你只能睡在羈押室。”
楊文煜也反應過來面前的男人是七分玩笑三分認真,便也半開玩笑地回答道
“我可是你們的證人……”
辰墨一句話說到一半,突然被面前的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
“辰墨?
你怎麼也在這?”
本來注意力都在身旁的辰墨抬起頭,驚訝地發現面前站著的竟然是穿著粉色T恤、六分牛仔褲和高跟涼鞋的陸文茵。
辰墨本來身子裏的欲火就剛剛被楊文煜挑起來……
根本不敢看陸文茵誘人犯罪的上半身……
但是眼瞼微垂,發現老師的整條小腿和美足都裸露在外面,又吸引住了辰墨的目光。
“我,我來協助警方查……調查那起案子。”
兩個自己想要得到的女人碰到一起。
雖然他此時還沒和其中任何一個有什麼超出友誼的關係……
但是仍然稍微有些驚慌,以至於說話都有些結巴。
畢竟面前這二人哪個都不是林菁菁白露笛這樣已經成了他女奴的女人。
陸文茵自然是來辦她父親的事情。
雖然是一起並不複雜的交通事故,本來可以在交警隊解決好……
但是對方的律師一定要提請刑事介入,搞得陸文茵有些狼狽,不得不來刑警支隊辦一些證明。
看到辰墨之後,打招呼算是職業習慣……
但是她現在十分後悔喊出對方的名字。
畢竟她來此的目的也不是特別光彩。
“老師呢?
陸老師來這裏是……?”
果然,辰墨順理成章地問了出來。
“我來辦些手續。”
陸文茵甚至沒有來得及決定是否和辰墨說實話,以至於一時語塞,只能以一個模棱兩可的敷衍回答打發了過去。
她和學生們的關係很好……
尤其是辰墨和萬楚君兩個性格迥異卻同樣優秀的學生,她平時算是和同學們無話不談的知心大姐姐類型,突然之間要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說謊讓她很是不適應。
辰墨也聽出老師肯定有難言之隱,而且他此時也不願意過多糾纏……
所以寒暄了幾句便和陸文茵分開了。
“她昨天好像也在場?”
在分開之後,楊文煜回頭看了看陸文茵的背影,她對這個女人還有些印象,昨天問詢的時候,顯得非常焦慮和著急,還差點因此被當成案情相關人員。
“對,她是我班主任,畢業之後,我們幾個同學和她一起計畫去海邊玩幾天,結果最後只玩了一天,剩下的時間都有各種意外。”
辰墨聳了聳肩,這件事確實讓他非常無奈。
“你們警局能辦什麼手續啊?”
辰墨想起剛剛陸文茵的話。
“多了,市局除了交警支隊之外都在這裏。”
在一個女人面前提另一個女人不是明智的行為,至少在完成訓練之前,不是,辰墨很識時務地把對話轉向了其他話題。
另一邊,走出了警局大門的陸文茵暗自松了一口氣。
她現在心如亂麻,不想碰到任何一個熟人,無論是親戚還是學生。
陸文茵昨天中午回了家之後,便開始處理這件事情,本來她就是個與世無爭的恬淡性子,卻被迫要面對擺好架勢的傷者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