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鐘，睡夢中的柳香怡被叫醒，去參加院長主持的主力會議。

柳香怡到的時候，會議廳已經有了很多人，大家都沉默不語看著面向眾人的老院長，柳香怡向看過來的同僚點了點頭，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位老院長姓朱，是醫學界的泰斗，是南粵醫學界的頭臉，與他同屆的醫生不是身居高位，就是享受清福。

不是他升不上去，而是他不想，他認為醫生就是應該治病救人，越好的醫生越應當如此。

但是他年事已高，今年已經快七十歲，除了學生們沒把握的疑難雜症，他親自主刀外，其他時間都將經歷放在培養學生上。

柳香怡是來支援的，這位老院長沒有因為她年輕而且還是個女人就看清她，能讓她來參加主力會議就可以看出來一二，所以柳香怡也很尊重這位德高望重的老院長。

又過了五分鐘，等人來齊了，老院長打開麥克風，說了句：

“大家安靜，和我一起等一個電話。”

說完，不再發言。

又過了幾分鐘，老院長的電話響起，他將免提打開，對準了麥克風。

“朱老，情況緊急，咱們就不客套了。

這邊剛結束會議，現在向你傳達一下內閣的意思。

經討論，官方已經充分認識到此次災情引起的輿情的嚴重性，務必從重從快的解決此次突發事件！

不計一切代價，以大唐子民的安危為首要目標，來平息這場無妄之禍！

按照慣例，以事情發生地的專家為主導，內閣從中協調，讓其他區域進行支援。

此次事情發生在南粵城，有朱老坐鎮，自然也是以朱老的意見為准，朱老您是專家，有什麼建議或者困難，儘管提！”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穩有力，卻意外的年輕，這讓柳香怡有些意外。

朱老院長將麥克風往自己這邊挪了點，說道：

“感謝內閣的信任，如你所說，現在情況確實十分緊急，我也不推辭了。

此次災情，已經提前預估到了，各地醫院派來支援的好手現在就坐在我面前，醫療資源更是充裕，新型病毒雖然沒有特效藥……

但傳播速度並不快，也沒有致命的危險，所以僅就民眾就醫而言，並無困難。”

“您這麼說，我們就放心了。

這就是沒有封城的必要了？”

“不過，那是不惡化的態勢。

目前因為謠言四起，民眾因為恐慌脫離了原本的秩序，移動軌跡變得複雜，大大增加了無必要的染病風險，所以當下要解決的是民眾的恐慌問題。”

“這個情況我們也瞭解到了，是源於處方上一味主治藥板藍根沖劑稀缺的原因，是吧？”

“對，你說的主治藥，這也是謠言之一。

板藍根沖劑是因為售價低廉，所以被列為治療藥物之一……

但並不是不可替代的藥物，所以不存在主治藥這種說法，目前三種主治藥早在之前請各地志願時已經儲備充分，在南粵地界已經列為重點監視名單。

目前民眾恐慌的根源是聽信謠言……

而讓謠言有如此大威力的原因是，哄搶導致的短暫缺藥，以及趁機高漲的藥價。

儘管我們做了努力，我本人也去一線問診，讓一些認得我這張老臉的民眾可以聽上一兩句……

但效果並不理想……大多數恐慌的民眾寧信一味不需要處方就能買到的藥是主治藥物，也不願相信我們穿這身皮的人說出的話。

這不怨他們，是我們有些醫生，這麼多年為了錢而造下的孽！”

“朱老，您別激動，現在不是說那些的時候，度過眼前難關才是緊要事……

若是拖得久了，影響到其他地區……”

朱院長不好意思的咳了兩聲，說道：

“不好意思，人老了說話就容易跑題。

請各位放心，此次災情不會影響到其他地區，我們已經將相關數據共用給全大唐所有醫療相關的機構，發現有類似病情的，可以按照我們的方案迅速治療！

不過……

若是民眾的恐慌能迅速壓制的話，其他地方估計連一例都不會出現。”

“朱老，有什麼方法您直說，內閣一定給予支持！”

“要平息恐慌，只需板藍根充足即可。

板藍根充足價格自然就會恢復……

而正常售價的板藍根能讓這股恐慌壓制下來。

目前市面上的板藍根已經被哄搶一空，我派人去查過，南粵範圍內的庫房裏放著的板藍根，不超過十件。

所以目前面臨的困難是，一是想要有充足的板藍根就需要去別的地方運過來……

而此時運過來的價格非常高，這也就造成第二個困難，購買如此高昂價格的藥物需要的資金……“

電話那頭沉默了快一分鐘，“內閣這邊已經明白朱老的意思，用高價購買低價售出，勢必會造成一定的財務損失。

朱老放心，現在是特殊時期，內閣同意南粵各地的醫療相關資金用於打壓物價，事後能用各類票據證明即可！”

“感謝內閣信任！”

朱老院長說完這句後，通話就結束了。

然後他慢慢掃過眼前的眾人，歎了口氣，說道：

“各位都聽清楚了吧？

我就不再贅述。

我知道很為難，在這時間點上向大家吩咐這種事，的確強人所難……

但我不得不說，請大家盡力聯繫各自的管道，讓目前有板藍根沖劑貨源的人，低價出手手中的貨……

我相信，還是有人願意為了民眾，為了大義能捨棄自己一部分利益的。”

會議室裏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顯得十分為難。

柳香怡也感覺為難……

但她和老院長的想法一樣，認為還是有那種人的。

雖然自己想不出來自己認識的人裏有沒有……

但萬一遇到了呢？

所以柳香怡舉手問道：

“醫院給的收購價格是多少呢？”

朱老院長又歎了口氣，說道：

“我的期望是78元一中包……”

這句話一出口，會議室跟炸了鍋一樣！

從外地調貨過來需要時間，就算明天能到，那時候的價格不知道漲到什麼地步去了，現在外面最高已經出現500的售價了！

“我明白，這價格很低……所以低於108元的話，都可以收。”

這個價格其實也很難對相熟的人開口……

但老院長已經給了底線，那麼大家只能盡力而為了。

……

六月二十二日，早六點。

雨漸漸小了。

李念從索菲亞的摟抱中脫出身來，下樓去買早餐。

就近找了家已經有人吃早點的鋪面進去，向老闆說了要求後，在一旁等候。

李念喜滋滋的看著抽卡介面上，索菲亞的十三張抽卡券。

昨天那一發巨量射精，居然得到了十連抽！

也就是說，他射了21毫升！

是正常人三倍還多！

如果能複刻這次的壯舉，以後即使跟已經抽過卡的女人做愛，也能刷道具池抽卡券了！

就在李念想著要不要抽索菲亞人物池十連時，突然發現周圍的氛圍有點不對，太安靜了。

轉頭一看，早上六點的路上，行人不僅很多還都一臉倦色，好多人已經戴上了口罩。

旁邊坐著吃早飯的人，都很沉默，吃飯都沒怎麼發出聲音。

“老闆，你們這的人起的很早嘛！

而且都很注意公德，吃飯輕手輕腳的。”

老闆愁眉苦臉的歎了口氣，解釋道：

“那哪是起早的人啊！

都是一宿沒睡，在外面跑了大晚上這會兒還沒回家呢！

從昨晚起，病毒來了的消息，讓大家都慌了！

我也是一宿沒合眼，晚上三點就去藥店門口排隊，就這還排到三十名開外。

藥店四點開門……

但沒有進行限購，第一個人就買了兩個大塑膠那麼多走了，第二個也買的差不多，就這樣，還沒到第十個人，已經賣完了。

我趕緊跑去找前面買過的人，邊找邊看其他藥店有沒有，找了快一個小時，人沒找到不說，看到的藥店都賣光了……哎……就在我往家走的時候，看到有黃牛在賣，500塊一包啊！

都能租個好點的房子住一個月了，真喊的出來！

我就這麼猶豫了一下，連這都被搶光了！”

李念眼珠子都瞪圓了。

這麼瘋狂？！

用自己之前隨便計算的匯率，大唐的500可是地球那邊2500啊！

就這還得用搶的？

見李念很驚訝，老闆以為他不信，問三三兩兩的食客：

“你們說我有沒有亂講？”

“我作證，一句假話都沒有！

我剛過來的時候，看到有幾個黃牛被抓了！”

“昨晚我也在排隊，運氣好，搶到了最後兩包。”

“是啊，我昨晚也是一宿沒睡，才會這麼早來吃口飯。”

李念甩了甩頭，將震驚先壓住，問自己急切想知道的問題：

“第一，這個病毒主要傳播區域在哪里？

有沒有傳播到這裏？

第二，現在板藍根沖劑多少錢一包了？”

“嗨，在城裏那邊呢，要是傳到這裏，我連夜就跑了。”

“我剛去藥店問過，158一包，不知道還漲不漲。”

這時的李念才漸漸有了實感，疫情真的來了。

而且來的無比迅速，周圍的一切看著和昨天沒有區別……

但所見之處的人們都透露著疲憊與恐慌。

李念拿起老闆包好的早餐，轉身就要走，卻看到角落坐著個熟悉的人。

路師父瞥了一眼他，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早飯。

李念屁顛屁顛跑過去，問：

“師父，起這麼早啊？

夠不夠？

我幫您再點一份？”

“別慌，東西沒事。”

路師父不用看就知道李念想問什麼，直接戳穿。

李念也不尷尬，比了個大拇指，贊道：

“師父出馬，我當然放心！”

“行了，別貧了，跟我來，我有話要問你。”

路師父吃完最後一口，轉身走了。

李念趕緊跟上。

這條路不是回租房的路，而是去李念住的酒店的路，李念有些奇怪……

但路師父一言不發，背影讓他感覺無比壓抑，雨明明小了很多，卻讓李念感覺這天更陰沉了。

兩人一路沉默的走到酒店門口，路師父開口了，僅僅問了一句話，沒有聽回答的意思，也沒有回頭看一眼，腳下不停的走了。

李念回到房間，將早餐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望著窗外發呆。

索菲亞起床了。

他在發呆。

索菲亞看著股間已經乾涸的巨量精斑，嬌嗔了他一句，為什麼不讓自己洗了再睡？

李念沒有反應，還在發呆。

索菲亞洗漱完，抱著他，問他是不是生自己氣了。

李念還在發呆。

索菲亞意識到不對勁，給路師父打了電話，路師父讓帶著李念過來。

索菲亞試著拉了拉李念，發現他被自己一拉就走，心下稍安，一路拉著他去找路師父。

見到了路師父，索菲亞擔憂的問路師父：

“他是不是生了什麼怪病？”

“對，得了有良心的病，好事，別管他，讓他想去吧。”

路師父點了點頭，表情無比嚴肅，語氣卻透著欣慰。

索菲亞不解的問：

“什麼意思？

您知道怎麼回事？”

路師父唏噓的吹了口氣，淡淡地說道：

“我的徒弟，我當然知道怎麼回事，這就是我造成的。

但我很高興他能這樣，說明我老路沒有看錯人。”

“您能不能別打啞謎了，我都快急死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問了他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我問他，這昧良心的錢，你真的要賺嗎？”

索菲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再說話，與路師父一起看著在屋簷下抬頭望天的李念。

李念的腦海中正激烈交戰。

如果現在拋售，按照158塊一包價格的話，一件200包就是31600元，扣除他的本金2000塊，一件能賺到29600！

100件就是二百九十六萬！

換算成前世那邊就是，1000多萬！

但大唐的錢明顯更值錢。

這種粗略換算並不準確……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筆鉅款！

可，這個錢他是賺誰的呢？

不是抬價的醫藥公司，不是抬價的黃牛，最終買單的，都是恐慌的民眾……

這錢能賺嗎？

這個主意是李念從前世那裏得到的，所想的思路也是順著前世的閱歷走的。

賣給醫藥公司，這是正常交易，你有需求我提供貨品，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所有步驟都沒有問題。

我沒坑你，抬高價格的不是我，賣到市場上的也不是我，那麼貴是市場價就這麼高，嫌貴可以不買，沒有任何逼迫。

總之，我對接的是醫藥公司，普通民眾與我無關。

這個想法，在前世，稱之為理性。

是能得到大多數受到過高等教育的人支持的。

換做另一個人，不對，換做這個世界其他穿越者來做這件事，這會兒已經拿著錢去享受生活了。

你要問良心的話，百分之八十可能會聽到那句名言。

良心？

值幾個錢？

李念沒有這麼灑脫，他生活在大唐，這裏的禮還在，樂也沒崩。

那麼這個問題擺在了他面前，他會怎麼做？

李念不知道。

想迅速發財致富，從此過上富家翁的日子，這個想法會伴隨著良心的拷問出現，讓他覺得對不起普通的民眾。

想就此打消這次賺錢計畫，卻又捨不得。

白雪和許嬌都了他絕對的信任，他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失望……

更何況為了他想賺錢已經想了很久，苦惱了很久。

一邊是良心，另一邊是金錢。

一邊是夢寐以求的日子，另一邊是受到無妄之災民眾的臉。

李念不知道怎麼選，他想破局……

但不知道怎麼破，就這麼一直發著呆。

……

張經理從垃圾場翻找了幾個小時，終於找到了自己丟掉的廢紙，看著那一串已經髒了的字跡，仿佛看到了財富密碼！

連手都顧不上洗，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顫巍巍的按下了李念的電話號碼……

……

“小念，電話響了……小念，醒醒……這人已經打了好幾個電話……已經十分鐘了還在打……”

李念被索菲亞不斷呼喚的聲音喚醒，“嗯？怎麼了？”

索菲亞先松了口氣，然後解釋道：

“你電話不停的響，同一個號碼打來的，可能找你有急事。”

李念接過手機一看，陌生號碼還是本地的，立刻猜到了是誰。

知道是誰，也就知道對方為什麼打電話給他……剛從良心拷問中醒來的他，腦子還是一團糟，就要做出選擇。

眉頭緊緊皺起，看著電話不停的響，停了一會兒，又接著響。

路師父和索菲亞看著他，沒有說話，等待著李念的動作。

在電話第三遍響起的時候，李念放棄了思考，他將大腦放空，接起了電話：

“喂？哪位？”

“哎喲我的天呐！

你可算接電話了！

是我，我姓張，醫藥公司的，昨天剛見過面！

還記得嗎？”

“嗯，你說。”

李念冷淡的語氣沒有讓張經理生氣。

畢竟昨天是他先得罪的李念，這會兒人家是大爺了，有情緒理所應當。

張經理語氣諂媚的說：

“昨天怪我，你別往心裏去，在商言商嘛，哈哈……額……是這樣的，我就是想問下你，手上還有板藍根嗎？

有的話，有多少我要多少！”

“我……”

剛一開口，李念就忍不住又想起那兩個抉擇，拉著長音說不出口。

張經理見李念在猶豫，忙說道：

“兄弟你放心！

我不會虧你的，就按現在零售價208一包給你結算！

你沒有資質沒關係，我用現金提！”

價格又漲了……李念心動了一瞬。

趕緊甩了甩頭，再次將大腦放空，眼睛看著天空，放開心神，讓本心去回答張經理。

索菲亞似乎也感覺到了李念在面臨著什麼，很重要，她不懂……

但此刻已經把李念當成自己男人的她，變得和女兒一樣，無條件的信任他。

也因此，感到了李念的壓力，擔心了起來……

不知不覺間雙手攥在一起，捏雙手發白。

路師父平淡的看著李念……

但背在身後的手，也是緊緊握著拳。

“我……”

張經理焦急道：

“兄弟你給句痛快話，時間不等人啊！”

“我沒貨，已經賣完了。”

李念說完這句話，心神迅速回籠，大腦重新開始思考。

這就是自己的本心？

沒有人能回答他。

路師父的拳頭松了開來，嘴角浮現出笑意。

索菲亞吐了一口濁氣，發現自己手心都是汗，在裙子上擦了擦。

聽到李念這麼說，張經理並沒有信……

但他也知道對方可能有了別的路子，最後說了一句：

“兄弟，你那裏如果還能搞到貨，希望你能給我分一點……

但如果太遲的話，價格會落下來，我有消息，醫院那邊已經聯繫官方準備壓價了，你還有貨的話，最好儘快出手，我這裏隨時等你電話。”

張經理掛斷了電話。

路師父和索菲亞都走到李念身邊，路師父看著李念一臉平靜的樣子，老懷大慰，想要開口誇一誇李念。

李念一擺手，說道：

“別吵，我在想事情！”

路師父想拍李念肩膀的手，尷尬的停在了空中，對著索菲亞尷尬一笑，收了回去。

索菲亞也微微一笑，和路師父無聲的退開。

官方壓價？

是了，出了這種事情，官方是肯定要壓價的。

這也是為什麼要連夜將貨送到這邊來的原因。

李念感覺自己抓到了那個問題破局的關鍵，可以兼顧兩個選擇的點……

但很模糊，那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知道有但不明朗。

他開始重新複盤整個計畫，希望能從中找到之前沒有關注到的點。

計畫一開始從柳香怡身上抽到了處方和病歷，得到了兩個資訊，一個是新型病毒肆虐，第二個是板藍根是唯一不用處方就能買到的藥。

李念從中分析出，這跟前世那邊2003年的一場天災類似。

自然而然的得出一個結論，病毒會擴散，民眾會恐慌，然後會瘋搶藥物。

現在回頭想，這個推論不怎麼完備，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存在。

但現在確實如自己所想的發生了。

那麼就沒必要糾結。

接下來是自己提前低價買藥，在病毒擴散前來到事發地。

現在也證明了。

這一步是對的。

那麼接下來，就是等待物價抬高，然後趁機賣出，得到一筆大錢。

這是計畫的收尾階段，現在就處在一步，前面沒有錯，那麼有疏忽也只能是在這裏。

這一步到底疏忽在哪？

李念又將過程想了數遍，感覺最後一步確實存在問題……

但就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懊惱的拍了拍頭，喝問自己，之前都怎麼想出解決辦法的？

趕緊動動腦子！

之前……處方……病歷……

腦中白光一閃！

李念的思緒一下回到了第一次抽到病歷的時候，剛開始的時候把他嚇得渾身冰涼……

但第二次查看的時候，發現了蹊蹺，那就是——時間！

時間！

這次的步驟是按照前世的經驗走的，搶先買藥也好，搶先到達也好，都是因為有時間在催著李念！

他明白，晚了，價格會掉下來的。

為什麼會掉下來？

其一，是因為官方出手，消除了很多人的恐慌情緒，搶藥的人少了很多。

其二，就是晚到的藥，不僅賣不出去，還會進一步打壓物價！

李念明白了。

他想通了！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雨不知不覺間，停了。

雲層慢慢散開，被遮擋的陽光重新灑落下來，照在院中的少年身上。

狂喜的李念掏出手機，撥通柳香怡的電話。

“喂？幹啥？

我忙著呢，沒事別煩我。”

電話裏傳來柳香怡的聲音。

李念沒有在意那語氣，說道：

“你們是不是在收藥？

板藍根！

要打壓物價？”

柳香怡有點錯愕，李念一個少年，怎麼跟自己談這種話題……

但已經算自己半個男人了，又是談正事，所以柳香怡沒有掛斷電話，問道：

“你怎麼知道？”

“我，有板藍根！”

柳香怡淡淡地說：

“幾包的話，留著自己吃吧，我們要的可不是那麼……”

李念直接打斷她的話：

“175件！”

“哐當！”

椅子摔倒在地的聲音從話筒中傳出，柳香怡不敢相信的確認道：

“你是說，175……件？”

“對，沒錯，一件200包，我有175件！”

“你在哪！”

柳香怡的聲音激動了起來。

“離南粵城最近的縣城，開車的話，從機場過來一個小時，其他地方的話，可能更快一些。”

李念想到柳香怡吃驚的樣子，笑的更開心了。

“你等我電話！”

說完柳香怡就掛斷了。

路師父和索菲亞聽得一頭霧水，問他：

“你不是不打算賣了嗎？

怎麼又聯繫別人？”

李念笑著說：

“師父。

如果我用這批貨，去打壓現在市場上的高價，即使賺了錢，還昧良心嗎？”

“當然不了。

這是利民的好事啊！”

路師父不大懂……

但給出了答案。

索菲亞也點點頭，說：

“真能把價格打壓下來，知道的人都會感謝你的！”

“所以，我既要錢，還要讓良心過得去！”

李念堅定的說。

“那到底什麼意思啊？

你倒是解釋一下啊！”

路師父催促道。

“我剛開始的計畫，你們已經知道。

確實是奔著發國難財去的，不是師父那一問，我可能現在已經把錢裝口袋裏了，以後時不時的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但是，如果把買貨的對象，從民眾換成了官方呢？”

“沒懂，什麼意思？”

“很簡單。

我們為什麼火急火燎的趕過來？

不就是因為來晚了賣不了好價，或者賣不出去嗎？

而造成這個的原因是官方會出手壓價，要快速壓價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用大量現貨流入市場，打碎‘物以稀為貴’這個抬價的支撐！”

“有點明白了……

但是官方壓價跟你賺錢有什麼關係？”

“現在市場上有貨嗎？

暫時沒有，這個暫時就是很多像我一樣的投機者，從外地把貨運過來，最先到的那一批，會繼續賺到高價，第二批也會……

但是第十批，第二十批，第五十批呢？

他們會賺到錢嗎？

肯定不會，那時市場已經飽和，再湧入貨物，只會讓貨的變得更不值錢！”

“你這不是跟剛才說的一樣嗎？”

“師父啊，你怎麼還沒明白啊，現在有比我們早的嗎？”

路師父眼睛亮起來了，激動地說：

“你是說……”

李念肯定的點了點頭，說道：

“沒錯！

第一批貨物被醫藥公司拿到會繼續按抬高的價格出手……

但第一批貨物被官方拿到，就會直接進行打壓！

不過，就算是打壓，也不可能一口氣降到最低，因為利益，這個時候過來的都是投機者，他們可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第一批藥物由他們出手，百分百是給獲取最高利益，賣最高的價！

所以即使是官方收我的貨，也不可能給我底價，會給一個比市場價低，卻仍然遠高於底價的價格！”

索菲亞聽懂了。

她眼中被濃濃的崇拜所佔據，眼中再也沒有其他，只有眼前這個少年，她的男人！

她多麼希望路師父有事趕緊走開，這樣她就能讓李念知道，自己的蜜道因為他已經流出了潺潺水流！

她的男人讓她驕傲，讓她癡迷，讓她願意當他的狗狗！

而這時，柳香怡的電話回了過來，開口就問李念：

“你確定是175件？”

李念笑著說：

“你不信我可以給你拍照片。

不過有個小問題……”

“什麼問題？”

“我沒有資質，所以不能走正規途徑。

但特事特辦嘛，你們肯定能想到辦法的……”

柳香怡沒有立刻回答，李念知道她旁邊站著能拍板的人，正在詢問人家的意見，他知道這種事根本不算事，所以一點不急，還得意的朝路師父和索菲亞眨眼睛。

但柳香怡的回話，卻讓他連手機都拿不住了，啪嗒一下摔在了地上，整個人跟之前一樣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