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見到劉飛升時，我已經完全認不出他了。

曾經那個風華正茂的少年，如今滿頭灰白，頭髮稀疏乾枯，瘦削的身軀仿佛被抽幹了血肉，只剩一副嶙峋的骨架，額頭上刻著深深的皺紋，臉頰凹陷得如同風乾的樹皮，整個人像一個病入膏肓的耄耋老人。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這一路的變化，我絕不敢相信，這竟是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年輕人。

我緩步走到劉飛升面前，腳步輕得幾乎沒有聲響，若是我想殺了他，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劉飛升坐在一把椅子上，低垂著頭，毫無察覺，直到我大聲喊了他的名字，他才猛地一震，像是從無盡的虛空中被拽回現實，出現片刻的恍惚，費力地睜大眼睛，朝我的方向努力看了看。

“我好像快要瞎了。”

劉飛升的聲音很平靜，仿佛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聽著他語氣中的風輕雲淡，我詫異地問道：“你已經嚴重到看不清東西了嗎？”

劉飛升眨了眨眼，渾濁的瞳孔在昏暗的環境中微微收縮，試圖捕捉一絲光亮。

半晌，他緩緩道：“只能模糊看出一個輪廓，知道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個人，其餘的……全是白濛濛一片。”

我又問道：“聽力呢？”

“聽力暫時還算正常，能聽清你說話。”

他頓了頓，聲音中透出一絲虛弱：“你能幫我端杯水嗎？

我的嘴唇實在幹得厲害。”

我這才注意到，劉飛升的嘴唇乾裂得如同暴曬後的橘子皮，佈滿細密的裂紋，看起來很長時間沒有喝過水了。

我端了一杯水遞給劉飛升，他顫巍巍地伸出手，枯瘦的手指幾乎握不住杯子。

剛一鬆手，杯子便搖搖欲墜，險些摔落在地。

看來劉飛升連舉起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只好把水杯直接遞到他的嘴巴旁。

劉飛升咕嚕咕嚕的喝下半杯水，由於喝得太急，還不小心嗆了一口，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瘦弱老邁的身軀跟著止不住的顫抖。

這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杯水，對現在的劉飛升而言，卻與甘霖無異。

喝完水後，劉飛升的臉色略微緩和，蒼白的面容多了一抹微不可察的血色，乾裂的嘴唇也稍稍潤澤。

他低聲問道：“怎麼樣，你答應在張苡瑜清醒狀態下再上一次她，你辦到了嗎？”

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當然，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

而且，我的目標遠不止於此，我不僅要佔有白依山所有女朋友的身體，我還要連這些女生的心都搶過來，讓她們身心都徹底歸屬我，毫無保留。”

看著劉飛升有些吃驚的表情，我接著得意地講：

“齊夢妮和喬希兒已經成功了，她們很早以前，就被我三穴齊開，現在她們都愛上了我，心甘情願做我的女人，要不是急著來找你，我只怕要在白依山身邊雙飛她們了。”

劉飛升輕輕說道：“白依山根本不愛她倆，他唯一動了真心的女人，是張苡瑜！”

我發出呵呵冷笑聲：“你放心，對張苡瑜的攻略也接近完成了，她的嘴巴，就是當初在你的命令下，在教室中含住了我的肉棒……

她的小穴，無論是昏迷還是清醒著，我都插進去了，只剩下她的後庭，並不是我得不到，而是我感覺到，她心裏依然還有白依山的位置，我會抓緊抹去那道影子，等到她心裏只有我一個人，我再將她的身體毫無保留的佔有。”

劉飛升低笑一聲，聲音沙啞卻帶著幾分贊許：“很好，你的能力遠超我的想像，看來我與你合作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想像一下，白依山發現，他所有的女友都愛上你，那將是多麼令人期待的畫面，可惜我沒機會親眼看到了。”

我看著劉飛升，想到自己也使用戒指凝結了三顆藥丸，幸虧我的命比他要硬得多。

我感歎道：“這就是使用三次戒指的後果嗎？

你身體惡化的程度，比我想像中要恐怖的多。”

劉飛升緩緩點頭，聲音低沉：“沒錯，你想要得到什麼，就得付出什麼，這就是代價。”

我正色道：“其實，你不應該凝結第三顆藥丸，不然你還可以活下去。”

劉飛升露出一個隨意的笑意，帶著些灑脫和無所謂：“我早就不想活了，在我爸爸跳樓那一刻，我就沒了親人。

即使不凝結第三顆藥丸，我也打算自殺，與其苟延殘喘，還不如死之前再做點好事。”

我收斂心神，問道：“我其實挺好奇的，你究竟把第三顆藥丸送給了誰？

這個世界上，誰是你認為必須救的人？”

劉飛升皺了皺眉，不悅地說道：“陳曉，你不應該打聽這個！

你需要的藥丸，我並沒有動用，我一直為你留著。

既然你已經辦到了我的要求，我自然會給你。

還是說，你在擔心，我不會把藥丸給你，所以想動那顆藥丸的主意。”

我環顧四周，這裏幾乎空無一物，實在看不出劉飛升把藥丸藏在哪里。

我輕笑一聲：“說實話吧，以前確實有點擔心，不過現在想想，我的擔心可能是多餘的，因為我實在想不出，你不救我的理由，如果我跟著你一起死了，你所做的一切豈不是毫無意義，我好好活著，才可以替你繼續好好報復白依山。”

劉飛升點了點頭，帶著些威脅的意味說道：“你說得沒錯，我需要你好好活著，我當然會把藥丸給你，所以你最好不要再打那顆藥丸的主意。

否則，我很可能不高興，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那顆藥丸……”

我打斷他的話，輕聲說道：“是馬莉吧。”

簡短的幾個字，宛如驚雷，瞬間擊中劉飛升的心臟。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臉上露出不可遏制的憤怒，就像一頭被逼到窮途末路的獅子。

下一秒，他竟從椅子上猛地彈起，以驚人的速度撲向我，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我的衣領，力道之大，竟讓我不由後退半步。

我有些吃驚，片刻前，他連水杯都拿不穩，現在卻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可見馬莉在他心中的分量確實非同一般。

劉飛升的手指在劇烈顫抖，他大聲質問道：“你為什麼會知道是馬莉？

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沒有掙扎，任由他粗重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平靜反問：“你覺得，我既然知道馬莉手上有藥丸，我應該做了什麼呢？”

劉飛升的眼神驟然一變，像是明白了什麼，更加憤怒地咆哮道：“你這畜生！

你知道她得了絕症，活不了多久了！

你怎麼忍心奪走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她是那麼好的女孩，你怎麼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我冷笑一聲，嘲諷道：“喪盡天良？

她想活下去，我也想活下去啊。”

劉飛升壓低聲音，嘶吼道：“戒指在你手上！

你至少可以凝結一顆藥丸給她，作為交換！”

我反問道：“可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說實話，在此之前，我幾乎忘了馬莉是誰。

她如果是一位大美人，我還能想著博取她的好感，她如果是豪門千金，我還能找她老爹要一筆鉅款，我和她都不是一個班，連期末考試都不能抄她的試卷。

你倒是說說看，能交換什麼好處，我要用自己部分生命，去救這麼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生。”

劉飛升頹然鬆開我的衣領，剛才那一躍仿佛用盡了他體內最後的力氣，他踉蹌後退幾步，一屁股跌回椅子上

過了一會兒，劉飛升像是油燈枯盡的老人，臉上再無半分生氣，語氣冷漠：“既然如此，那你還回來找我幹什麼？”

我嘴角微微上揚：“我只是想看看，你為了馬莉，到底能做到什麼地步。

不如你試著求我，或許我會心軟，答應凝結一顆藥丸，救你的心上人也說不定。”

劉飛升嗤笑一下：“所以，你是覺得自己穩操勝券，特意回來羞辱我？

不過可惜了，她不是我的心上人，她的死活，我根本不關心。”

我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揶揄：“是嗎？

你不是說，她是你必須救的人嗎？

我聽馬莉講了她的故事，她喜歡你，簡直喜歡得要命，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她都始終喜歡你。

我還以為，你被她感動，同樣也喜歡上了她呢。”

劉飛升冷冷說道：“她？

不過是一個醜得要命的丫頭。

我就算落魄了，也不至於眼光這麼差，會喜歡上她。

我給她一顆藥丸，不過是反正我不打算活了，乾脆可憐她罷了。”

我見劉飛升還在嘴硬，索性直截了當：“這樣吧，我不跟你廢話，你跪下求我，我就答應救救馬莉，怎麼樣？”

劉飛升終於無法偽裝平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自從他家道中落後，受過的羞辱不計其數，如今他已經做好了離開人世的準備，只想在這無人知曉的地方，慢慢化為一抔黃土。

沒想到，在生命的末端，還要遭受這樣的羞辱，他如何能夠接受？

但是想到那個女孩，那個用盡全力愛過他的女孩……也將隨他一同離開這個世界嗎？

就為她，再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吧！

劉飛升心中湧起一股無法抑制的痛楚，緩緩閉上眼睛，他已經看不見了，但這樣可以讓他的世界再黑暗一些。

他顫巍巍站起身，朝著地面一點點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