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推開側臥的門,門軸無聲地轉動。
床上沒有看到人,被子整整齊齊地疊放著,白色床單未見一絲褶皺,顯然從未被觸碰,我心頭微緊,目光迅速掃過,終於在窗邊捕捉到一抹孤寂的身影。
張苡瑜站在窗前,背對著我,嬌小的身子看起來格外單瘦。
屋內沒有開燈,唯有柔和的月光從窗戶照映進來,灑下一片清冷銀輝。
她仍穿著那件白色絲質睡裙,薄如蟬翼的布料勾勒出她纖細的曲線,烏黑的柔順長髮披散在肩頭,隨夜風輕動,宛如水墨畫中暈開的濃墨,帶著一絲不真實的縹緲。
我的腳步輕到極點,瑜瑜似乎心事重重,以至於沒有察覺到身後動靜。
我凝視著她的背影,腦海回想起過去很多見到她的畫面。
我愛上她,是理所當然,這麼美麗動人的女孩子,哪個青春期男生能夠在見到她之後不怦然心動……
但是,她為什麼會愛上如此平淡無奇的我呢?
這個問題令人感到費解,此刻我卻仿佛找到了答案,很多不經意的瞬間,她的視線飄忽的落在我身上,偶爾在我也看向她時,兩人視線在空中默默對撞……
而後她迅速把目光移向別處,絕美臉龐上一幅若無其事表情卻又微微泛起羞紅。
我一直覺得,這是我產生的錯覺。
我對她的愛到深入骨髓,竟然生出了這種離譜的幻想,就像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都曾在心底幻想,那個暗戀的女孩是否也偷偷喜歡著自己。
我無聲靠近,隻差一點點就可以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
可惜,瑜瑜提前察覺到了聲響,她轉過身,清冷月光落在她臉上,映亮半張絕美無暇的臉龐,她望著我,神色透出意外:“陳曉……你怎麼來了?”
我在她面前站定:“瑜瑜,我擔心你,所以過來看看。”
張苡瑜的目光閃了閃,扭頭看了看窗外:“有什麼好擔心的?
就是我勸你去舞舞的臥室,你今晚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讓她幸福快樂。”
她的話語平靜,卻像一把無形的刀,輕輕劃過我的心。
我能聽出她語氣裏酸澀,哪怕她極力掩飾,那份失落依然無處遁形。
怎麼可能真的若無其事?
她終於鼓起勇氣跟我傾訴心聲,我和她還有很多話要說,很多事情要做,她選擇退出,勸我去燕傾舞的臥室,隻是她不願意見到自己從小到大的閨蜜在今夜心如刀絞,其實她何嘗不想我能夠陪在她身邊。
我低聲道:“瑜瑜,你放心,舞舞很幸福,也很快樂。”
張苡瑜嘴角扯出一抹淺笑:“那就好。
我在這兒……隱約聽到些聲音,你們似乎玩得很奔放啊。
你千萬別誤會,我沒有趴在牆壁上偷聽,隻是舞舞的呻吟實在太……熱烈,我能感受到,她是真的很開心,搞得我都有些羨慕她了。”
我點點頭:“是的,瑜瑜,由於你的成全,舞舞今晚……確實很滿足。”
張苡瑜輕咬下唇,擡頭瞥我一眼,又迅速垂下目光,聲音低了幾分:“我好像還聽到,舞舞……她自稱小母狗,還叫你主人。
是我……聽錯了嗎?”
“這……”
我頭皮一麻,尷尬湧上心頭:“沒有聽錯……
但那些隻是情趣……”
“我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張苡瑜打斷我的解釋,語氣輕柔中帶著一絲感慨:“我最瞭解舞舞的性格了,她生來就是完美至極,萬千寵愛於一身,以她的驕傲,沒有人能逼她做她不樂意的事情。
她……自稱小母狗,還叫你主人,這必定是她心甘情願,隻是我沒想到,她為了你寧可將身段放得如此之低。”
“說實話,我同樣沒想到。”
我說道。
“好了,你回去吧,我這邊挺好的,正準備睡覺了。”
張苡瑜笑了笑:“舞舞等會醒來,要是沒看到你,發現你偷摸摸跑到我這邊,她會傷心的。”
“就是舞舞讓我來找你的。”
我輕聲說道。
“啊?”
張苡瑜身子一顫,明顯吃驚:“什麼,她讓你來找我?”
“對!”
我凝視她的眼眸:“瑜瑜,不隻是我放心不下你,舞舞也一樣,我們都不忍心你獨自在這冰冷的房間裏孤單,我沒有開口,她就讓我來找你了。”
“她……”
張苡瑜眼裏泛起波瀾:“她怎麼會這樣?”
“事實上,燕傾舞的胸懷,真的比你和我想像中還要寬廣得多。”
我語氣中帶著感慨:“她唯一訴求,隻是我心中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大概出於她做為燕家公主的驕傲,她隻希望,自己所愛上的男人,此生最愛的女人也是她!”
張苡瑜輕歎一聲:“世上哪個女人,不是這樣期盼呢。”
我注視著她,認真問道:“瑜瑜,你也希望,我此生最愛的女人是你嗎?”
張苡瑜臉頰瞬間染上紅暈,宛如三月桃花盛開。
她羞憤地瞪了我一眼,似乎恨不得把我暴揍一頓來出氣:“你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今晚的選擇題,你哪次不是選擇了舞舞,來得路上你先親了她,然後你先進入了她的臥室,她今晚已經勝了我兩次,還假惺惺問,你希望我此生最愛的女人是你嗎?
我希望又怎麼樣?
你都用行動證明,你最愛的女人就是她!”
我故意吸了吸鼻子,戲謔道:“咦,怎麼聞到一股濃濃的醋味?”
張苡瑜臉更紅了,當然也更加生氣了,擡起一隻腳就往我身上踢。
我輕鬆閃過,順勢抓住她的小腿,將她往我懷裏一拽,她單腳站不穩,隻能倒在我身上,不等她掙脫,我已經用雙手環住纖細腰身,將她給牢牢鎖住。
“陳曉,你放開我!”
張苡瑜怒道。
“瑜瑜,我不會放開。”
我把她抱得更緊:“今晚,我要一直抱著你。”
“你抱我做什麼,去抱你的燕傾舞!”
張苡瑜用力踩在我的腳背上,語氣酸澀:“她才是你未來的正妻,我算什麼?
覺得我是可憐蟲,所以來大發善心來安慰我?
我用不著你這大壞蛋來可憐,我一個人也可以美美地睡到明天早上。”
“瑜瑜,你不是可憐蟲。”
我看著張苡瑜,月光下,她的側臉美得令人窒息,卻帶著一股讓人心疼的脆弱。
我非常認真道:“你,就是我最愛的女人!”
張苡瑜瞳孔猛然收縮,透著難以言喻的悸動,她嬌柔的身子軟了下去,在我懷裏不再掙紮,小聲道:
“你……你少用花言巧語來哄我,我才不會傻乎乎相信你呢,那你倒是說,你最喜歡我,你……你為什麼今晚一直選擇舞舞?”
我輕握她的手,她的手指冰涼,微微顫抖,似在壓抑洶湧的情緒。
我柔聲道:“瑜瑜,先說路上那次,那時候,你並沒有說,你打算跟白依山分手,你更沒有向我傾吐心聲……
而舞舞是我的未婚妻,出於責任,所以我隻能選擇先親她……
而且你當時也說我做對了,我要敢親你,你就給我扇一個耳光嗎?”
張苡瑜無法反駁,目光垂下,悶聲道:“好吧,那次你選舞舞是對的。”
我心中松了一半,追問道:“瑜瑜,你老實交代,你當時做為觀眾看著我和舞舞擁抱熱吻,是不是裝出淡然模樣,其實心裏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張苡瑜小聲說:“才沒有呢。”
我心裏樂開了花,明顯被我說中了,她早就對我和舞舞酸溜溜了。
張苡瑜接著道:“那你先進入舞舞的臥室,這又怎麼說?”
我不解:“不是你讓我去的嗎?”
張苡瑜音量高了幾分:“我讓你去,你就去?
你一個大男人沒主見嗎?”
我差點噎住:“不是,瑜瑜,我聽你的話,這也有錯嗎?”
張苡瑜很是理直氣壯:“要按你說的,你最愛的女人是我,我剛剛跟你表白了,這麼重要的時刻,即便我勸你去舞舞那邊,那你也應該說:不,舞舞沒你重要,我今晚隻想進你的房間,我不想疼愛其她女人,我隻想疼愛瑜瑜你。”
我嘴巴張大,有些合不攏。
都說女人是不講道理的生物,這未免也太不講道理了吧。
張苡瑜擡高下巴,輕哼一聲:“你們男人就是藉口多,我說的話,就是你放棄我、依然選擇舞舞的理由嗎?
本質還是你心裏想去舞舞那兒,她比我漂亮,身材也比我高挑豐滿,假如隔壁是個醜八怪,我讓你去,你還會乖乖去嗎?”
我真是恨不得給瑜瑜的屁股來上幾巴掌,這什麼狗屁邏輯。
“而且……”
張苡瑜再度開口,僅僅吐出兩個字,卻閉上了嘴巴。
我趕緊追問:“瑜瑜,而且什麼?”
張苡瑜望著我,眼眶泛紅,猶豫片刻,終於還是說道:
“而且我還換上了這件絲質睡裙,我特意為你挑選了最薄的一件,我以為你會克制不住自己,哪怕我勸你去舞舞那邊,你還是衝開我的房門,渾身燥熱的強行把我壓在你身下。”
我輕聲道:“瑜瑜,我……我當時沒考慮那麼多,我不管選誰,對另外一方都是傷害,我以為你是真的勸我去舞舞那邊,我隻能跟你說一句對不起了。”
張苡瑜眼眸更紅,強擠出一抹笑容:“陳曉,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不管是先親舞舞,還是先進入她的臥室,都是對的。
是我心裏難受,在這間空蕩蕩的臥室裏面,聽著你們在隔壁傳來的歡聲笑語,我……剛剛是我在無理取鬧了。”
我柔聲道:“所以我來了,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我從未忘記你。”
“陳曉……今晚,你會一直留在這兒嗎?”
張苡瑜的聲音細若蚊蠅,月光在她身上流轉,像為她披上一層薄紗。
我低頭看著她,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心頭一陣悸動。
她擡起頭,四目相對,她的眼眸裏似有星辰閃爍,帶著幾分羞澀,又帶著幾分試探。
“當然。”
我毫不猶豫給出肯定回答。
張苡瑜眼眸一亮,低聲道:“那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屬於我和你了嗎?”
我低頭吻上她的額頭,溫柔說道:“沒錯,接下來的時間,屬於我們了,瑜瑜,如果你願意,我今晚哪兒都不去了,就留在你的臥室好好陪伴你。”
張苡瑜臉頰染上紅暈:“那……你可以把我抱到床上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