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累贅

樹林中走出一個中年男人,身穿筆挺的灰色西裝,腳踩黑皮鞋,頭髮梳得一絲不苟。

那種很復古的三七開髮型,整個人看起來看起來精神抖擻,面帶和煦微笑。

若是在腰間再來個公事包,完全就是一幅小鎮成功人士的氣派。

接著樹林中走出第二個男人,個子不高,身材卻異常魁梧,孔武有力,正是在先前在咖啡館自稱敲錯門的傷疤男……

此時,他沒再用鴨舌帽來遮掩臉龐……

那道長達十幾釐米的刀疤仿佛爬在他臉上的大蜈蚣,有種地獄惡鬼的氣息。

我心裏生出懊惱,以我的智商早就應該想到的。

我當時就感知刀疤男沒那麼簡單……

他不可能是敲錯門……

而我又不認識他,那麼他必然是沖著房間內另外兩人來的,不是林晴歆就是陳凝青,沒聽說過林老師有什麼仇人……

而為人正直的法官陳凝青,無疑是很多人欲除之而後快的目標。

面對爛醉如泥的陳凝青……

我滿腦子想法都是如何上了這個熟婦美人……

即便是她醒後,我也是想方設法哄騙她穿上洛麗塔小裙子,以及如何二番戰,把她那具妖嬈嬌軀好好盡興玩個痛快,竟然沒有多嘴問她一句關於刀疤男的事。

“陳法官,還坐在車裏幹嘛,老友相見,難道不敘敘舊嗎?”

西裝男步履很輕快,目光只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顯然沒把我當回事。

知道這兩人必然來者不善的我,向前兩步擋在中間,沉聲道:

“青姨,別下車……

我來攔住他們,你坐到駕駛位馬上開車離開,到達安全地方就報警。”

西裝男瞥了我一眼,道:

“喲,陳法官,沒想到你包養的這小白臉看起來年齡不大,卻挺有種啊。

這時候不趕緊屁滾尿流,居然還在逞英雄,看來是不清楚我的手段啊。

不過,他是小孩子……

我理解,陳法官,咱們打過多次交道了吧,你要是直接開車走……

那這少年的死狀會多麼悲涼淒慘,對你不難想像吧。”

我依然擋著中間:

“青姨,別聽他的,你只管開車走。”

西裝男揉了揉額頭,做出一幅發愁的姿態:

“唉,陳法官,你說我是按照三一二案,把這少年全身骨頭像那個旅館老闆一樣打斷好呢。

還是像四二六案,把他跟那對小夫妻一樣掏出五臟六腑來喂狗。

其實吧,我個人傾向於六二二案……

那是我人生藝術創作史上都少有的佳作,你知道要把人一整張皮完整扒下來有多困難嗎?

我試過幾次,只有這種年輕緊致的皮膚才能做到沒有任何瑕疵呢。”

換做以前,我一定會感到生理反胃。

對我而言,這可不是在看小說時讀到一段文字,而是一個變態殺人狂魔在我面前娓娓道來。

我絲毫不懷疑能否說到做到……

要是我落入他們手中,這一樁樁令人毛骨悚然的驚天大案,都會逐一在我這個十九歲少年身上得到重現。

扒下整張皮、打斷全身骨頭、掏出五臟六腑喂狗!

我神色正常,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再怎麼說,我同樣是親手殺過人的人。

雖然手段沒這麼殘忍血腥。

昨天,我拿著手槍射出的那顆子彈……

不僅擊中了王家長孫王鴻熙的腦袋,也是擊中我的心臟,令我發生了某種脫胎換骨的變化。

我冷笑一聲:

“屠殺一些手無寸鐵的平民,也值得拿出來炫耀嗎?”

西裝男臉色一變……

儘管沒把我當一回事……

但他還是期待能看到我在他的恐嚇下被嚇到毫無血色……

這會讓他有一種貓伸出利爪戲耍老鼠的快感……

他殺得人確實不少,但實在沒有哪一個能拿上臺面的大人物……

這一直是他內心的痛點。

不過西裝男在刀尖上打滾多年,不至於為一句話就失去了冷靜……

他只是多看了我一眼,冷道:

“小子,看來你是當真迫不及待想早點去見閻王了。”

我反諷道:

“誰先見閻王還不一定呢。”

西裝男沒再跟我鬥嘴……

他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陳凝青。

如果讓陳凝青跑了。

那他就算把我千刀萬剮也沒多大意義,反之,只要陳凝青落入他手中,對於我如何處置不過細枝末節……

就算放一條小命也無所謂。

西裝男繼續威脅道:

“陳法官,還沒考慮好嗎?

我的耐心可不多,還是說這個小白臉在你心裏一點地位都沒用……

就算他慘死於我手對你也沒什麼損失?”

我厲聲勸道:

“青姨,聽我的,你立刻開車走!”

見場面僵持住,在旁沉默的刀疤男忍不住,略帶指責道:

“大哥,他們下車在引擎蓋上接吻時,我就說,咱們可以趁其不備動手了,你非說再等等,想看一場陳法官的免費春戲。

我說這臭小子在咖啡館見過我……

他只要不傻,就隨時可能察覺到有人要對陳法官不利……

這下好了,人家打個啵,衣服都沒脫,咱們兩兄弟躲起來被蚊子叮了一身包,什麼實質內容都沒看到,就讓陳法官這婆娘又鑽到那個鬼龜殼子裏去了。

這次不能替三弟報仇……

這輩子都可能再沒有機會了。”

西裝男臉上肌肉抽動,也明白自己一時好色差點誤了正事。

出於大哥的威嚴……

他扭頭狠狠瞪了刀疤男一眼:

“你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辦事即可,縱使出現一些紕漏,局面也全在我的掌控中,今天我們一定可以拿下陳凝青……

甚至包括她的女兒羅罌粟,用這兩個女人祭奠三弟他的在天之靈。”

刀疤男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有話要說,但最終沒有繼續出言頂撞大哥。

西裝男看著車子,對陳凝青說道:

“陳法官,你是上了車,可你這小相好還沒來得及上去,就看你是顧自己還是顧他了,你怎麼選擇……

我都沒意見,反正你走,我就用這少年的命祭奠我三弟,總之不會讓我三弟一個人在下面孤單了。”

聽到這裏,我大概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是三個親兄弟,到處犯下多起大案要案,不殺不足以平民憤那種,三弟肯定是已經領盒飯了,就是身為法官的陳凝青判的刑,大概率還是身為員警的羅罌粟把這個壞蛋抓住的……

而大哥和二哥一直沒有落網,於是便想為弟報復。

在咖啡館雅間,他們本想動手,可見到我開門後還是退縮了。

畢竟那是鬧市區,稍大聲響就會引來一大群人,屆時還沒報仇,可能先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他們只能繼續尾隨等待機會,讓他們驚喜的是,我和陳凝青居然開著車來到了這渺無人際的山頂……

這簡直就是他們這種歹徒為所欲為的最佳地方……

只是他們也沒想到,我和陳凝青竟然玩起了車震……

他們還是暫時一點辦法都沒用。

抱著陳凝青在車內肏時,我就看出來了。

陳凝青這輛車看似普通……

除了體積大外就沒其他特點了……

但其實羅霸天能把這做為生日禮物送給自己老婆,就說明這輛車必有不凡之處,羅霸天何嘗不知道陳凝青危機四伏……

這輛座駕被全面改裝過,除非動用重型武器,否則車外用盡全力也無法對車內造成任何威脅。

我和陳凝青下車後接著卿卿我我……

其實是命懸一線!

幸好西裝男是個好色之徒……

我和陳凝青車震時,他們在外面透過特殊玻璃看不到車內場景,最多有個隱約輪廓……

但還是知道車內兩人正在做些什麼,西裝男心癢難耐。

畢竟陳凝青可是絕色美人,看到我們下車,西裝男拉住急著動手的弟弟刀疤男,想等著看完我和陳凝青在引擎蓋上再來一場直播大戰。

只是陳凝青哀婉乞求我住手……

我也沒有強迫她,讓西裝男的願望落了空,並且我終於察覺到危機,及時讓陳凝青回到了車內……

而我自己卻還落在外面。

為了迫使陳凝青下車……

他們只能拿我的安危做為威脅。

西裝男扯了扯領口,有些焦躁……

他一直是小團體的首領和智囊,在附近……

他還放了信號遮罩器,除非陳凝青開車離開,否則是不擔心她向外界求援。

但是外界同樣聯繫不上陳凝青,一旦外界察覺異常,根據陳凝青信號消失的地方找過來。

那他們要面對的,很可能就是漫山遍野裝備精良的武警。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

西裝男固然想為三弟報仇……

那也絕不能搭上自己,厲聲道:

“陳法官,我數十個數,你再不下車……

我也就放棄了。

不過你等著替你這個小相好收屍吧。”

刀疤男抽出一把三十公分的砍刀指著我,威脅意味不言而喻。

西裝男:“十……九……八……”

我毫無懼色:

“青姨,你儘管離開,只有你安全了。

我才能放開手腳。

你不必為我擔心,以我的身手對付這兩個區區小毛賊,還是綽綽有餘的。”

雖然我嘴上輕鬆……

但心裏其實繃緊到極點。

我當然知道,這兩人絕不可能是小毛賊,身負這麼多條命案……

他們還能逍遙法外,就知道他們當得起悍匪一詞……

尤其是刀疤男,看那一身橫肉和臉上數道疤痕,就知道這傢伙擁有著強悍戰力……

而且我還是以一敵二,實在難有勝算。

此時此刻,陳凝青坐在車裏,內心也是複雜萬分。

她丈夫羅霸天當初在她四十一歲生日時送了這輛車,還被她兒子羅索琿吐槽過眼光好醜……

但她丈夫私底下和她說過,這輛車無異於一輛裝甲車,以後遇到什麼危險,只管一腳油門直接碾壓過去,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

陳凝青知道,她現在的處境非常安全。

但是車外的人呢……

那個直面兩大歹徒的少年……

他的安全又怎麼辦?

是的,她可以離開,只要駛出一裏地,她就能立馬報警,很快會有無數員警包圍這裏……

這兩個身負十幾條人命的罪犯將插翅難逃,接受他們該有的懲罰。

只是那時候,她再回到這裏,只能見到一具冰冷的屍體了吧。

西裝男還在倒數:

“六……五……四……”

陳凝青看著車窗外……

她當然認識這兩人,西裝男名叫劉大龍,本是一名小學教師,刀疤男名叫劉二虎……

原本是一名屠戶,還有他們已經領了死刑的三弟,名叫劉三豹,跟著兩個哥哥到大都市討生活時,還是初中沒有畢業的小孩子。

這兄弟三人,是與她們母女倆之間有恩怨。

如果他們想為弟報仇,那麼該死之人也是她,憑什麼讓一個不相關的少年付出無辜的生命?

陳凝青在車內問道:

“劉大龍。

如果我下車,你們能放過他嗎?”

西裝男一聽這話大喜,立馬道:

“當然,陳法官,冤有頭債有主……

我和這少年之前素未謀面……

我又不是天生殺魔,又何必平添自己的罪孽。”

我則是急了,大聲道:

“青姨,你快走啊,你別相信他的鬼話。”

在西裝男和刀疤男兩兄弟期待的心情,以及我懼怕的心情中,身穿洛麗塔裙子的陳凝青從堡壘般的車內邁了出來。

她義無反顧的站在了我身邊。

我頓時,那個氣啊,恨不得把陳凝青給臭罵一頓。

你走了,我就沒有了後顧之憂,能放手一搏,縱使我一打二有難度……

可他們畢竟是通緝犯,絕對不敢久戰……

我只需要使用拖延戰術……

他們就得先撤了。

以前看電視劇,我就最討厭那種聖母女主角,遇到危險,男主角一邊和眾多敵人浴血奮鬥,一邊大喊某某某你快走。

而毫無戰鬥力的女主角,就是要哭哭唧唧……

我不走我不走,某某某……

我不能留下你一個人……

我要與你並肩作戰。

並肩個屁啊,大姐,你是累贅啊,你心裏有沒有點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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