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麼？

這個問題讓我有些錯愕……

我好像從來沒有認真思考過，當然從某種角度來說，我覺得這個問題也很難有答案……

因為人生很漫長，總是在不斷的認識新的東西，很難說有什麼東西，是一個人最想得到的東西。

比如說，小時候可能會為了一個玩具而夢寐以求，等長大之後，再回過頭去看……

那個玩具就算放在面前也懶得理睬了。

又比如說，曾經我以為自己心中最喜歡的人是易溪箐……

可是在遇到趙清詩後，我才發覺……

那只不過是年少時的情竇初開。

“不知道，我覺得這個答案一直都在變。”

我想了一下說道。

“那你此時此刻，你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麼呢？”

張苡瑜沒有甘休，繼續問道。

此時此刻，我最想得到的就是瑜瑜你啊！

我在心裏歎了一口氣，輕笑一聲：

“此時此刻，我……我就想圍著愛琴湖，一直這麼走下去。”

張苡瑜的俏臉微微紅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我說的是，她和我一起圍著愛琴湖，一直這麼走下去。

“那瑜瑜你呢，你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麼？”

我輕聲反問道。

“我嗎？

我希望我和白依山之間的阻力可以消失……

我和他可以順利的走下去。”

張苡瑜凝望著湖面……

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不知道她臉上的表情究竟是惆悵還是傷感。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惡，張苡瑜這麼愛白依山，面對他們倆的感情……

我非但沒有想辦法去幫助他們……

而且由於我對張苡瑜的貪欲……

我還一直在想盡辦法如何拆散他們。

如果沒有白依山……

我和張苡瑜的人生或許根本不會有任何交集……

我們最多只是一個校友的關係，終其一生都可能說不上一句話。

兩個人又安靜下去，氣氛有些尷尬，周圍環境幽靜，只有微風吹動蘆葦的聲音。

平靜的湖面在月光的映射下，猶如一塊光潔的璞玉，銀色的月光照耀在張苡瑜身上，散發出一種聖潔的光輝，讓她猶如一尊不可侵犯的聖潔女神。

“你知道我找你有什麼事情嗎？”

最終還是張苡瑜再次打破沉默。

“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明知故問：

“這麼晚找我，是有什麼急事嗎？”

“蘇青蟬的傷勢突然加重了。”

張苡瑜說道。

“哦，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我臉上不動神色的問道，按照柳曉堯的計畫，蘇青蟬……

也就是燕傾舞傷勢加重的消息，就是她故意透露給張苡瑜的，為的就是讓張苡瑜主動找上我。

“可能幫的上吧。”

張苡瑜說道。

“那需要我做什麼？”

我儘量平靜的問道，內心卻覺得很緊張。

如果張苡瑜讓我拿出悟提經……

那麼我要怎麼提出讓她用身體來交換呢。

這個骯髒的交易，要如何委婉的說出來，才能讓她對我不會太過反感……

尤其是她剛剛才再次闡述了她對白依山的心意。

“這個等下再說吧，你已經知道四大家族……

那你知道四大家族的來源嗎？”

張苡瑜站立在湖邊，凝望著湖面的漣漪問道。

四大家族的來源？

我第一次聽到四大家族這個詞，是在羅索琿的口中，只知道這四個家族已經盤踞在整個國家之上超過千年，每一個都是深不見底的龐然大物……

隨後又接受到越來越多的資訊……

甚至可以說，我們這個所謂的千年古國，根本就是掌握在這個四個家族手裏。

“是不是和戰國有關？”

我試探性的問道。

這個懷疑早就在我心裏了，秦、楚、齊、燕……

這些正好都是戰國時代四個國家的名字，很難是出於巧合，很有可能就是戰國時期流傳下來的古老家族。

“你真的很聰明。”

張苡瑜讚歎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心中的震撼簡直無法形容……

這對我而言，簡直是對人生觀都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戰國七雄，這些我當然非常熟悉……

甚至可以說，每一個稍微讀過一點書的人都知道，只不過在我的認識中，它們都應該在滾滾的歷史車輪下被壓成了塵埃……

可是現在得知，它們不僅還繼續存在著……

而且活的很好，在真正的歷史中，一直在幕後牢牢掌控著這個國家。

“這太可怕了。”

我感歎道：

“簡直就是瘋狂……

那這兩千年來的朝代更替豈不只是棋盤上的遊戲。”

“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

其實四大家族這兩千年來所經歷的艱難，也是你難以想像的……

就連強大的王朝也最多不過支撐數百年……

他們為了延續下去，也是在歷史的風雨飄泊中起起伏伏，強盛時候足以掌握乾坤，衰弱時也是苟延殘喘。

就說最後一個朝代，蠻夷入主中原，四大家族就差點族滅，直到近代，在和日本的戰鬥後，趁著天下大亂，四大家族才重新把控了國家。”

張苡瑜望著湖面說道。

我心裏這才好受點，說真的，要是幾千年的歷史都不過是假像，那實在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如果是戰國時代的七個國家……

那麼趙魏韓呢，為什麼少了它們？”

我疑惑的問道。

“最初確實是七大家族……

只不過趙魏韓是三家分晉，比起其餘四國來說，底蘊自然不足，要傳承千年何等之難，所以它們都已湮滅在歷史之中了，到了今天就只剩下四大家族。”

“那秦朝呢？”

我急迫的想知道歷史的真相：

“秦始皇不是消滅了六國，完成了一統天下嗎……

那為什麼又會以家族的形式傳承下來呢？”

“所謂的秦國滅六國……

只不過是這七個國家要聚天下之力謀劃一件大事，所以才讓秦國一統天下……

而秦國的過分橫徵暴斂，也只是為了辦成這件大事，卻最終惹得民不聊生……

就連秦朝都被推翻了。”

張苡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只是七國的王族，都悄悄的傳承下來了，直到演變成今天的四大家族。”

“什麼大事？”

我追問道。

張苡瑜卻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又叉開話題說道：

“陳曉，你看看面前這個湖，它多麼漂亮……

可是你知道它以前是什麼嗎？”

“以前，難道它不是一直是一片湖嗎？”

我有些奇怪的問道。

張苡瑜蹲下撿起一顆小石子，扔了出去，在湖面上濺起一些水花……

然後晃起了一圈圈波浪。

“以前這裏其實是一座山。”

張苡瑜平靜道。

“一座山？”

我驚訝的說道。

“沒錯。”

張苡瑜點點頭，淡淡的說道：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學校很多年紀較大老師都知道，二十年前，愛琴湖其實不是一片湖，而是一座山……

我媽媽當然也是清茗學院的學生，在她比我還小的時候，這裏就是一片山……

她經常和一個男人到這座山裏去約會……

可是現在這座山卻變成了一片湖，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張苡瑜偏過頭來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答。

“你是想說，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

我輕輕感歎道，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湖邊上，閉上眼睛，感受著微風吹過湖面拂過我身體。

愛琴湖的面積不算大。

如果是白天，站在這頭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對面，滄海桑田。

如果有幾百年時間演變……

這裏從前是一座山確實不算什麼稀罕事。

只是當我切實的站在它面前，想像著以前這裏曾經是一座小山，長滿了茂盛的樹木，鳥兒會在裏面安家，鶯鶯翠翠的叫個不停。

那時候清茗學院的學長學姐們，同樣晚上會到這裏面來幽會……

可是現在它卻被挖成了一座湖，所有人曾經在這裏留下的一切痕跡都消失不見了。

這簡直難以想像。

“是的，這世上沒有什麼是永恆的……

就連愛情也是一樣，你知道這個山，是被誰挖成一片湖的嗎？”

張苡瑜看似隨意的一問。

“不會是你媽媽吧？”

我有些詫異的問道。

“就是她，當年她和一個男人相愛，經常和那個男人到這座山裏約會，所以在她和那個男人決裂後，她就把這座山挖成了一片湖……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她忘了那個男人。”

張苡瑜淡淡的說道，唇角流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

我記得之前張苡瑜提過，她媽媽雖然和她爸爸結婚，還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

可是心裏卻一直想著另一個男人。

現在看來，這個男人在張蕎卿心中的地位比我想像中的更加要重要……

就連曾經約會過的地方，都必須要在這個世界消失。

“很強勢。”

我語氣深沉的感歎。

沒想到張蕎卿看起來就像仙子一般的模樣，做起事來卻這般決絕……

當然更令我擔憂的是，那個男人在張蕎卿心中的地位越重……

我得到她的難度就越大。

“現在回答你的問題吧，兩千年之前，他們究竟要謀劃什麼大事，你還記得我最開始問你的問題嗎？”

張苡瑜正色道。

“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麼。”

我回答道。

“是的，一個人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麼，這個問題就像你說的，答案一直都在變，可能是財富，可能是權勢，可能是名聲，也可能是一件寶物，一個女人。

而且就算你真的得到了這樣東西，又會有新的東西讓你想要得到，最關鍵的是，無論你得到了多少東西，最終都一定會失去。”

張苡瑜扭頭看向我，緩緩說道：

“沒有什麼是永恆的……

無論是鼎盛的王朝，富可敵國的財富，還是數不盡的絕色佳人，只要人死了。

那麼他所擁有的一切就都煙消雲散了。”

張苡瑜的話讓我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死亡是人類面對的永恆話題。

我現在正處風華年少，自然很少思考死亡，總感覺它離我還遙遠……

可是我也明白，早晚我都會要面對……

尤其是在我喝下劉飛升的毒藥後，死亡可以說已經如影隨形。

以前我孑然一人，有時候想著，死了就死了唄，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當我擁有的越多，就越覺得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黃巧虞、柳曉堯、喬希兒、江沐顏、齊夢妮、安知水，這些美麗的女人，她們有著多麼美好的嬌軀……

我現在可以盡情的享用她們……

可是一旦我死了……

無論她們對我有多麼的忠誠……

我都永遠的失去了她們。

就算我這次的毒藥解了，等幾十年後，我還是會老去……

我還是要面對死亡……

無論我擁有多少，最終我一定會失去我所有擁有的一切……

這是所有人都要面對的共同命運……

我突然明白這一點。

“你現在知道他們要謀劃什麼大事了嗎？”

張苡瑜輕聲問道。

我想到歷史上，秦始皇派徐福出海尋找仙島……

甚至有傳說，今天的日本。

不過是徐福帶去的五百童男童女的後代。

徐福為秦始皇所尋找的是什麼去了。

我也終於知道我最想得到的東西是什麼了？

“長生不死。”

我輕聲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