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斐厲笙沈酣的聲音,像棉被溫柔的壓在文雅心上,既暖又有點沈。

「厲笙哥...你也快點好起來。」文雅握著手機看向車窗外。

最近天氣總不好,深夜的馬路上,風擠著濕漉漉的霧,輕輕拍在臉上,像個濕透未幹的粉撲子。

斐厲笙聽到她的話卻沒有接口,沈默良久,輕輕說道:「其實我在這一行已經很久了,該拿的也差不多全拿了,就算以後不再拍戲,也不算有遺憾。」

聽他說這話,文雅頓時皺起眉:「厲笙哥,為什麽這麽說?為什麽不拍戲?」

那頭卻笑了笑,只說:「別緊張,我只是感嘆一下...總有一天我也是要退休的...」

掛了電話,文雅久久不說話,她總覺得斐厲笙的話不對勁。

果然,事情開始向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大約是因為拿捏不住文雅,徐思晴把所有的註意力全放在了斐厲笙身上,半個月的時間連寫了三四篇小作文,最後直接要求斐厲笙給她道歉。

但奇怪的是,斐厲笙這邊只是發了聲明說徐思晴是造謠是誹謗,並在末尾寫到「之後對此事不再做任何回應」,便沒了音訊。

很快在水軍的引導下,斐厲笙的聲譽在網絡上差到了極點,網友開始抵製他出演的電影劇集,嚇得各大品牌紛紛與他解約。

文雅給斐厲笙打的電話,他都沒再接過,包括他經紀人的,似乎也得了他的指示,也不接她的電話。

文雅不懂事情怎麽會演變成這樣,他為什麽不把那些證據拿出來澄清?

她猶豫了一陣,終於撥了個電話出去。

「...怎麽?還記得我?」電話才響了兩聲,徐靖宇略帶怨氣的聲音便從那頭傳了過來。

前幾天徐靖宇因為她和閆司燁戀情的事有給文雅來過電話,但這事她既沒法跟他解釋,更無從辯駁,只能支支吾吾掛了他的電話。

現在有求於他,主動打過去倒是很不自在。

「徐靖宇,我有事想問你。」再不自在也得問,他是她認識的唯一接近事情真相的人了。

「如果是為了別的男人來找我,大可不必,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什麽也不想說。」

文雅聽到電話那邊叮一聲點火的聲音,知道徐靖宇必然是煩悶的在抽煙。

「徐靖宇,你難道真的放任不管嗎?任由斐厲笙被毀掉?」她知道他必然也是擔心斐厲笙的,不然也不會主動把協議書還給他。

他默了片刻,吐出一口氣:「我說過,這件事由他自己決定,這是他的選擇。」

文雅聽到這話有種無力感。

現在就是斐厲笙自己放任事情不管,這就是他的決定?

「為什麽?那你可以告訴我,他為什麽要這樣選擇嗎?」文雅真的想知道,也許知道了原因就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我知道他和徐思晴是協議結婚,也知道他跟徐思晴的女兒沒有血緣關系,而這些他都有證據證明,只要把那些放出來完全能把這件事解決掉。之前他也已經決定這麽做了,可是現在他為什麽不了?」

這是最讓文雅奇怪的,明明只差一步了。

「因為你,文雅。」徐靖宇沈靜的聲音從手機裏傳來,虛飄飄像他吐出嘴的煙霧。

文雅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她?

「欣欣雖然不是斐厲笙的親生女兒,但這些年他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即便和徐思晴沒有感情,但對這個女兒卻是真心的。其實斐厲笙會把協議書放在我這,原本也是打定主意讓這件事永遠不再提及。但因為徐思晴牽連到了你,他才決定反擊。」

「而現在,你從這件事裏解脫出來了,他很可能不想繼續下去了。畢竟欣欣一直都以為斐厲笙是她的父親,這件事一旦公布,不知道她會不會承受得住。」

掛了電話,文雅恍恍惚惚,似有股郁氣上湧,心燒得難受。

回想斐厲笙決定帶欣欣去做親子鑒定的那天,他說了好幾次「本不想這樣。」

他像徐靖宇說的那樣,原本是沒有打算將那些公之於眾,是因為她被這件事卷進來了,逼得他不得不反擊。

但現在因為文雅公布戀情擺脫了這件事,他便又躊蹴起來,為了那個視他如父的女孩,情願自毀前程也不打算繼續下去了。

難道好人就活該被欺負嗎?

文雅不覺這是對的,她不希望像斐厲笙這樣好的人就這麽被毀了。

她找了個時間去了趟斐厲笙家,想找他談談。好在他夾的密碼鎖沒改,但可惜進門去沒見人。只有一張牛皮紙袋丟在玄關上,仿佛他那天回來又匆忙的出門,連東西都來不及放起來。

文雅一時想起自己那天本來跟他說好了要等他回來,結果卻被閆司燁突然叫走,甚至來不及給他留下信息。

又感覺到一陣溫柔的牽痛。

嘆了口氣,她拿起那個牛皮紙袋,果然是他和欣欣的親子鑒定。

既然關鍵點在徐思晴女兒身上,那就從她那裏找突破口。

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拿了手機拍了一張鑒定書的照片,把東西放回原位,打開門走了出去。

..

文雅托了些關系找到欣欣的學校,在那裏蹲守了兩天之後,總算找了個空檔跟她搭上了話。

哪怕文雅還戴著墨鏡口罩,還是被欣欣一眼就給認了出來,。

「壞女人。」她恨恨的瞪著文雅,仿佛真是對她深惡痛絕。

「唔,所以你覺得我哪裏壞?」文雅想知道徐思晴是怎麽給她洗腦的。

「...是你搶走我爸爸。」

「我怎麽搶走你爸爸?」文雅在口罩後輕笑了一聲,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雖然我父親去世了,我可並沒有打算給自己再找個新爸爸。」

欣欣一時被她的話繞了過去,張著嘴卻被言語落在後頭,再想說發現要說的時機已經過去了,只好把準備好的惡言咽了下去,改為狠瞪文雅一眼,背著書包,咚咚咚大步繞過她繼續往前走。

文雅也不生氣,在她身後不急不慢的跟著。

小姑娘的耐性果然沒那麽好,很快就受不了,轉過頭來對著文雅惡狠狠的說:「壞女人,你別跟著我,再跟我要叫了。」

這臺詞...

文雅忍俊不禁,笑問:「你打算怎麽叫?」

她原以為她會像影視劇裏喊什麽「來人」「救命」之類的,沒想到那小姑娘居然說:「你在跟著我,我就扯你口罩,我就喊『文雅在這兒』。」

文雅聞言一頓,盯著面前這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似乎感覺到了什麽。

她彎下腰,那張戴著口罩的臉湊近欣欣,語氣篤定:「你不敢。」

欣欣果然沒再說話,只是一臉怨憤的盯著她,很快又轉頭要走。

文雅這回卻主動扯住了她:「你不敢,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斐厲笙的女兒,一旦有人知道我來找你,後果可想而知。」

剛才或許只是試探,但文雅現在可以肯定,這個小姑娘不像她表現出來的一無所知,也不是完全受徐思晴擺布的木偶,也許她超乎想象的成熟。

「其實...你都知道的,對不對?」

那女孩不說話,只是瞠著那雙大圓眼看著文雅,目無表情,臉上仿佛蒙了塊白布,突然間面目模糊起來。

文雅腦後有點涼颼颼,突然覺得自己仿佛發現了什麽。

那天斐厲笙邀她出去,她真的不知道是要做什麽嗎?而她在那天又跟斐厲笙說了什麽,以至於他改變了註意?

「他的愛只能是我的。」她說。

她不再稱呼斐厲笙為「爸爸」,而是用了「他」來稱呼。

又是一個自私的人,挾持偷來的溫暖,就以為是自己的,緊緊抓著不肯放,哪怕要去傷害他。

「所以你知道其實斐厲笙並不是你的爸爸。」文雅笑了,眉目間卻是森冷:「你也知道你媽媽在對他做什麽,而你還是幫兇之一,對吧?」

文雅還在對著她笑,但她此刻的微笑卻帶著諷刺性,內心感覺到深深的悲哀:「讓我來猜猜,你那天出去跟他說了什麽。比如...用自己的生命來做脅迫。」

文雅從欣欣倏然擡起的眼睛裏看出了端倪,心下轟然一聲,有什麽東西沈沈的砸到心上,瞬間疼痛難忍。

「你知道不知道,因為你媽媽的那些小作文,他的名聲幾乎全毀了?那麽多品牌跟他解約,為此他需要付一大筆違約金,甚至公司都可能被牽連...」

「那是他活該。」欣欣說這話的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她對此似乎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她不知道名聲全毀對斐厲笙意味著什麽,不知道那麽多品牌解約對斐厲笙意味著什麽,她只關心她自己:「如果他不是為了你硬要跟我媽媽離婚,這些事情都不會發生,要怪就怪他自己。」

「...難道做人真的可以這麽沒有底線嗎?欣欣?」

文雅看著面前這個還不及她肩膀高的小姑娘,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膽寒,她在這對母女身上看到了人性最自私陰暗的那一面:「仗著別人的愛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索取?你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斐厲笙對你有感情,又怎麽會受你性命相脅迫?他養了你這麽多年,得到的就是這麽個回報嗎?」

「我就是要讓他後悔,後悔拋棄我們,後悔選擇你!」欣欣擡起眼睛惡狠狠的盯著文雅,幾乎是在尖叫,那聲音像中箭的烏鴉,盤旋著仿佛要把天空都撕裂。

女孩瞪著那雙大眼睛,睫毛在空中輕顫。臉蛋圓圓,鼻頭短短,如若不是表情猙獰,看起來必然也是潔凈可愛。

但也只是看起來如此。

文雅現在知道她不是被徐思晴洗腦了,他們母女本就是一類人,一樣的自私無情。

...

學校上課的鈴聲響起,仿佛天上掛著小小一串金色的鈴聲,聽著像在很遠很遠的地方,甚至覺得剛才是在夢中。

驟然醒來,周圍已經沒有人了,只剩文雅孤零零一個站在原地,可那些話還堵在心口消化不下去。

她把剛才聽到的話在腦子裏顛來倒去,東拼西湊,卻是無法找到一點欣欣對斐厲笙的憐惜與愛戴。

忽然意識到,這世上就是有這麽一些人,或是子女,或是伴侶,他們單方面的索取愛,自以為理所當然,覺得別人理所應當的給。若是一天突然沒有了,原本的愛就會變成怨恨。

文雅感覺到無望了。

原本寄托以希望的這個女孩,文雅以為她對斐厲笙的感情至少能讓她猶豫,這樣就能說服她與斐厲笙站在一起。但現在看來,是無望了。

忽然覺得好冷,那股寒意衣衫抵擋不住,滲透皮膚,蝕進骨頭裏,酸冷難堪。

文雅不由得抱住了手臂,轉身慢吞吞往回走,才走了兩步突然頓住。

一個高大傾長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後,不知道看了多久。

文雅瞠著眼睛看他,心臟倏然收緊,自覺熱氣上升,直沖到臉上,燒得耳朵尖都難受。

「厲笙哥...」

有種偷竊卻被主人當場抓住的無措與慌張。

文雅手指絞成一團,低著頭,仿佛一個犯錯的小孩,甚至不敢擡眼去看他。

斐厲笙卻並沒有說話,突然轉身往回走,仿佛沒有看見她。

他戴著口罩,鴨舌帽將他露出的那半張臉也遮了嚴實,表情像蒙在霧裏叫人捉摸不透。轉身的背影蕭瑟,顯得極為冷淡疏離,很有距離感。

他生氣了嗎?因為自己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卻私自來找欣欣?

文雅心下轟然一聲,悵然若失,但又想解釋,忙小跑著追上去。

到了停車場,見他正開門上車,文雅忙趕上去,囁嚅著:「厲笙哥,我...」

「先上車。」斐厲笙終於說話,聲音有些沈啞,只是並不看她。

文雅猶豫了一會兒,走到副駕駛開門上車,才系完安全帶,斐厲笙的車子便如離弦的箭直躥了出去。

剛下過雨,馬路上成了河,車子開過去就「噗啦噗啦」揚起白爛的浪花,隔著車窗,仿佛要撲倒文雅臉上。

她緊緊抓著胸前的安全帶,整個人幾乎貼在椅背上,只敢用余光去看他。

斐厲笙似乎真的生氣了。

修長白皙的手緊握著方向盤,用力到手指發白,手背上的青筋都跟著冒了出來,他脫掉了帽子,露出的眼睛看起來極為冷漠又仿佛是在隱忍著什麽。

文雅縮在位置上,拗著手指反思自己。

她這種行為的確是非常不禮貌。私自打探別人的隱私,還跑到他女兒面前...即便她本意是好的,但與窺探隱私的狗仔似乎也沒什麽差別,作為一個演藝界的前輩,他會生氣也能理解。

車子開進地庫,停車,關門,進電梯,斐厲笙全程都沒有說話,文雅幾次想開口,但看到他的臉色也住了嘴。

直至到他家門前,文雅看他開門進去。

「厲笙哥。」文雅站在門外,還是鼓起勇氣打算說兩句:「對不起,我今天不該擅自去找欣欣。」

斐厲笙轉過身,站在玄關處,目光久久凝在她身上。

文雅能感覺到他那冷淡沈靜的目光,仿佛一把鋒利的小刀正在她臉上緩緩滑動。

她在他的目光裏感覺到羞慚,有些黯敗的垂下頭,低低說道:「對不起,以後不會了。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才轉身,卻被他突然扯住。

斐厲笙把文雅扳過來,伸手抱住。低頭瞬間覆住那張嬌軟的唇,幾乎是發狠的把她按到門板上。

一陣混亂的響聲,文雅的裙擺已經被他圈到了腰上,緊窄的腰胯擠到她腿間,性器隔著褲子沈沈的擠磨,仿佛就要插進去。

斐厲笙仿佛是溺水的人,緊抓著她就不肯放。他又霸道又激動,強硬的扣住她的臉不許她躲避,舌頭探到她口腔深處,纏著她不肯放。

「唔...厲...笙哥...」文雅好不容易把嘴唇從他嘴裏抽出來。

當她看到斐厲笙那雙發紅的眼睛,突然意識到,剛才她和欣欣說的話他全聽到了。

斐厲笙還記得當年在醫院裏第一次看看欣欣的時候。

小小的一個皺著一身紅皮像個小老頭,在醫生懷裏見誰都哭,便有人提議說讓他抱抱。

因為有旁人在場,戲總是要演得足。

他那時還不到而立之年,接的戲裏尚且沒有父親這一角,但對於一個專業演員來說,揣摩一個日常可見的角色自以為不在話下。

但接過來的那一刻還是有些呆頓。太軟太小,仿佛一坨沒有骨頭的肉團,隨時都會從他手裏滑下去,難得竟有些手足無措。

哪知道,他自以為失敗的表演,反倒迎來病房裏一陣嬉笑,記得還有人在旁安慰:「第一次當爸爸都這樣,慢慢就習慣了...」

這話讓他有些恍惚,再低頭,竟見懷裏的女嬰正對著他笑,那裂開的嘴仿佛要吞下整個世界。

一時又有人說:「快看,你抱就她笑了,這孩子真是跟爸爸親,要不怎麽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棉襖呢。」

他仿佛與這些看熱鬧的人合為了一體,竟也被他們所說的這種廣大的喜悅所震懾,一時竟想:

這段婚姻雖然是假的,但懷裏的這個小女嬰卻是真的。在這場枯燥又無望的婚姻中,有個女兒,至少不算完全的失敗吧?

現在回想,那確實是一次空前成功的演出,不僅騙過了許多人,連他自己都相信了。

...

「文雅,我是不是很失敗?」

斐厲笙臉上現出黯敗的微笑,雖然在笑,眉梢眼梢卻是往下掛,眼睛裏裏猩紅一片,仿佛是帶著血,一絲絲淋漓的要從裏面淌出來。

文雅被他的表情嚇到,忙把他抱住。

「不,絕對沒有。」她緊緊的抱著他,仿佛是怕他消失不見,急切的跟他細數種種:「你拍了很多很優秀的電影,有許多愛你的粉絲,拿了很多獎,怎麽會失敗呢?」

現在才發現他這樣瘦,空落落的衣服底下,背脊一節一節,骨頭仿佛要刺破皮膚,硌得人心疼。

「...我沒想到養了這麽久的女兒都會憎恨我。」他的聲音漸漸顯出疲乏之意,臉上的表情像拉上了一層膜,面目都跟著模糊了。

「那不是你的錯。」文雅沒有辦法違心的去為欣欣的忘恩負義開脫:「厲笙哥,不要為別人的惡行而去否定自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麽多年盡心盡力的扮演一個父親的角色,不說只是養父,有多少親生父親都做不到他這樣。

文雅相信以斐厲笙的秉性,即便是與徐思晴離婚也必然會對欣欣很好,但有些人就是不懂得知足,自私的想要占有,得不到就要毀掉。

斐厲笙垂著眼皮埋在她頸窩裏,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覺得他異常沈默。

「厲笙哥,不要讓這些人毀了你。」

文雅極力緊匝著他,隔著衣服斐厲笙也能感覺到她手臂的堅實。

斐厲笙把手伸到她的絲絨大衣底下去摟她。結實的手臂緊箍住她纖細的腰身,冰冷的手指貼著腰間的一塊皮,溫柔的摩挲。他仿佛是在尋求她的慰藉,雖然沒說話,但文雅仿佛聽到了那淒淒的哀懇。

「...你還有我,厲笙哥。」

她在斐厲笙清瘦的背上摸索,攀著他的肩膀,整個人偎進他懷裏,仿佛要把他填滿,把他那浪費掉的十年青春都填補完滿。

「文雅...」斐厲笙呆頓了片刻,倏然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急切又狂亂的將她揉到身上,迫切的想要把自己死灰的生命中的一星微紅的炭火給留住,試圖抓住這慘敗人生中的一縷風,告訴自己這十年不是全然沒有意義。

...

斐厲笙打了個電話到公司,沒多久經紀人就來了。

文雅看著他把那個牛皮紙袋包裹的文件遞給了經紀人,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仿佛將自己從那些惡劣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了。

經紀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到袋子裏的東西略有些驚訝,猶豫片刻還是問道:「要全發嗎?還是只發結婚協議?」

經紀人跟了斐厲笙很多年,自然知道他對欣欣有感情,以為他不會放出那份親子鑒定。

「先發結婚協議,如果徐思晴還鬧,就發親子鑒定。」他總願意給人留有余地,只是也知道以徐思晴的性子,必然不會領他的情。

經紀人走後,斐厲笙關上門,木著臉回身走向沙發,頹然癱倒,頭枕著靠背長嘆出一口氣,眼睛呆呆的看著天花板。

文雅看到他這樣,嘴裏跟著發冷發酸。再深沈堅強的人,也有軟肋,也會被人傷到。

她走上前,坐進他懷裏,孩子一般去撥他的眉毛。

斐厲笙輕笑了一聲,手很自然的扶住她的腰,擡起頭目光久久凝在她身上,不知道在看什麽。

「...幹嘛這麽看我?」

文雅叫他的眼神燒得熱氣蒸騰,低著頭想躲,卻叫他勾了下巴又擡起來,那沈沈的目光似要望進去她的靈魂。

「文雅。」他和緩了表情,鄭重其事的說:「我愛你。」

文雅聞言略一呆頓,回過神卻不接口,神情淡淡的,眼睛裏像含著霧,朦朦朧朧叫人看不清情緒,只擡頭吻住他的唇。

斐厲笙心砰的一跳,心在一瞬間被填滿。

他倏然將她緊緊按進懷裏,翻身壓倒在沙發上。激動的撕咬著她的唇。手扯開她的褲子,手指勾開她單薄的底褲,帶著薄繭的手指在她肥美嫩滑的陰唇上輕輕剮蹭,拇指不時按住她勃起的陰蒂上下揉搓。

文雅在他唇間發出嬌軟的嚶嚀。腿心被他刮得瘙癢難耐,好幾次想要把腿並攏卻被他的腰身頂開。

斐厲笙側身壓住她的膝蓋,低頭去含她的唇,單手解開皮帶扣,粗硬的性器一彈出來,便迫不及待的抵到她的腿心。

碩大的陰莖沿著汁水淋漓的蜜穴口慢慢擠入深處,小腹緊跟著傳來飽脹的酸麻感,文雅繃緊了小腹,手緊緊抓著沙發邊緣。

「嗯...厲笙哥...   」文雅小嘴微張,呼吸變得又短又急,隨著他的緩慢深處,腳趾在他腰兩側蜷縮成一坨。

碩大的莖身擠入伴隨著黏膩的水聲,他的動作幹凈有力,大手固定住她的圓臀,腰胯快速的往前撞。

「啊!」

陰莖瞬間滿塞進來,圓潤碩大的龜頭直撞向宮口。

文雅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肉穴深處躥上來的快感直撞進骨頭縫裏。

高潮來得又快又急,理智在瞬間崩潰。身體無措的痙攣顫抖著,大腿掙脫出他的束縛,緊緊纏在他腰上,緊絞著,晶瑩帶粉的腳趾蜷縮成一團。

被陰莖堵塞撐開的蜜穴口滋出一汩汩黏膩的汁水,很快將沙發潤出一灘沈色。

「唔...好緊...」斐厲笙被她夾得悶哼一聲,壓著她的大腿內側,陰莖更深的沈進去。

他幾乎等不及她高潮結束,在她痙攣不停的蜜穴裏絞了兩圈便開始狠戾抽插。沒有任何技巧,仿佛一頭發情的野獸,只使著蠻力,抽出插入,動作快得幾乎讓她窒息。

「啊...太重了...」文雅扭著屁股在他身下掙紮,綿軟的肉壁卻控製不住的夾著他插進來的大陰莖快速蠕動。穴肉緊裹著那根大陰莖來回翻覆,隨著他的動作在穴口來回拉扯,幾乎要被他整個扯出去。

「文雅...我愛你...」斐厲笙今天尤為激動,幾乎是發了狂的在搗弄她,仿佛要把她填滿,又似乎想要鉆進她身體裏去。

汁水不受控製的從體內滋出,嬌軟的內壁被他龜頭上翻起的硬楞來回剮蹭。

他越撞越深,仿佛要撞開她的子宮頂到胃裏去。大手抓握著她彈動不停的奶子,低頭在她圓潤的肩頭不住的輕吻。

文雅抱著他不住哆嗦,尾椎骨一陣陣發麻。肉穴裏又疼又酥,一大泡粘稠的汁水順著他快速抽拉的陰莖從蜜穴深處被帶出體外。

她在他不斷脹大的陰莖上高潮噴水,直至斐厲笙肏開她的子宮,低吼一聲,將一大股滾燙的濃精噴射進去。

一場激烈的性愛,文雅四肢無力的彈軟在他身下,斐厲笙枕著她的胸乳,手還抓著其中一團,有一搭沒一搭的揉著。

他的動作很溫柔,指腹隔著衣服再她的奶頭上輕刮,陰莖還硬硬的塞在她身體裏。

就在文雅以為他還會再來一次的時候,他卻突然頓住了。

一條項鏈突然從她衣服裏滑出來,就躺在斐厲笙面前,內圈清晰可見的「YSY&WY」字樣。

似有一把鋼針毫不留情直紮進心臟裏,讓他從這場迷情中瞬間清醒。

是了,她有男友了。

她說的「你還有我」,也並不是他希望的那個意思。

一時有種絕望的執拗,從心裏熱出來。

「抱歉,是我太激動了。」斐厲笙嘴裏發幹,聲音澀啞。

覺得自己做了件錯事,不該在這個時候讓她為難,一時情起竟按捺不住自己。

從剛才在學校看見她,聽到她的話,全身的筋骨與牙根都在酸楚,忍了一路,甚至不敢看她,只怕多看一眼,就熬不住內心酸楚與欣喜的兩面夾攻當場爆發出來。

突然的表白只是他的情之所至,她說的再多也是安慰,事實是她並不屬於他。

想到這裏,斐厲笙抽出陰莖坐起身,低著頭感到了難堪的落寞。

「厲笙哥...」文雅摸著那根項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文雅,愛你是我的事,你不要有壓力。」斐厲笙打斷她的話。

這話是對她說的,也是對他自己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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