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倏然摔門而出,直沖到客廳對著那個外形高貴行為卻極不優雅的女人說道:「閆司燁他不是怪胎,更不是瘋子,請您不要用這種侮辱人格的詞來形容他。」
陳鳳蘭因為文雅的突然出現驚得瞠圓了眼,瞪著她看了半晌才回過神,轉頭望向坐在一旁面色冷淡的閆司燁,嗤笑道:「好啊,她帶回家住了是吧?不愧是閆正業的種,跟他真是一個德性,閆司燁你怕不是忘了你爸爸當年是怎麽死的了吧?還想步他後塵不成?」
剛才還沒什麽反應的閆司燁聽到這話倏然擡起眼睛,陰著臉盯著對面的陳鳳蘭,像一頭被戳到痛處的野狼。
「不管他是誰的種,他首先是個人,他有自尊有人格。」文雅擰緊眉擋到閆司燁面前,搞不懂身為一個母親為什麽總要對自己的兒子說這麽傷人的話:
「而且,你是他的母親,他也是你的種,如果說他身上有哪個讓你不喜歡的點是來自遺傳的話,說不定來源就是你的基因,你在侮辱他的同時,其實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我的遺傳?我可沒有這個本事啊。」陳鳳蘭竟是突然笑起來,嘆道:「你要不要自己問問他,他父親是怎麽死的?我剛才說的話對不對?」
文雅一怔,雖然不懂她話的意思,但她的意有所指卻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夠了。」閆司燁從沙發上站起身,抓著文雅的胳膊將她往外拉。
「...閆司燁?」
文雅猝不及防被他扯得一陣踉蹌,她想抽回手但他力氣很大,根本不給她任何爭辯的機會,直接將人扯到了玄關,打開門就把她推了出去。
「回家去,別再來了。」
閆司燁把文雅的鞋和手包一起塞進她懷裏,便當著她的面徑直關上了門。
文雅怔怔的盯著面前漆黑的門板,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想哭。她剛剛明明是在幫他說話,他不領情也就算了,還把她趕出門。
一股強烈的委屈之意直湧上來,握著門把想要開門進去,但片刻之後又放開了。
她抱著懷裏那堆東西,光著腳走到旁邊的樓梯間,靠著墻蹲坐在門邊。
腦子裏回想剛才聽到的話。
剛才他們母子倆的對話是什麽意思?提到閆司燁父親的死又有什麽深意?
文雅從包裏翻出手機,在搜索引擎裏搜索當年的新聞。
不知道是因為年代久遠還是後來被人處理過,現在的網絡上已經很難找到閆司燁父親當年死亡的報道。文雅換了好幾個關鍵詞,才找到短短幾個字。
「上京電影集團高管閆某與三名女子在某度假山莊別墅內死亡。」
僅這一句話便再沒有別的描述。
但文雅隱約記得,當年媒體報道過這個案子的某些細節還引起過軒然大波,不過她當時年紀小,對這種社會新聞沒多少興趣,只是有個大概印象,其他就再也想不起來了。
她手抱著膝蓋有些氣餒的將頭埋進手臂裏。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到皮鞋踩踏聲,一下下緩慢的向她靠近。
文雅擡起頭,就看到站在門邊的閆司燁。
那樣高的個子,讓她不得不擡起頭仰望他。
「為什麽不回去?」他蹲到她面前,沈靜的目光在她臉上緩緩移動。
文雅下巴抵著手臂,看了他半晌才慢吞吞的回答:「我想幫你。」
從她家道中落之後,遇到的人中對她好的寥寥。
每一個文雅都格外珍惜,她希望自己也能竭盡所能的去回報他們,即便她的力量那麽微弱,或許於他們而言甚至無足輕重,卻仍想盡自己的一份力。
閆司燁睫毛微動,瞳孔深處似有眸光閃過,他喉結滾了片刻還是說道:「...靠近我的人都會變得不幸,讓你走是為了你好。」
文雅擰緊了眉,她不喜歡他這種帶有自我否定的表述。
「我是因為你才走到今天的,從一個毫無名氣的小演員,到現在能擁有那麽多粉絲那麽多的作品,都是因為你。」她略帶挑釁的說道:「如果這就是你口中說的不幸,那請給我多來一點兒。」
他似乎被她的話堵住了嘴,盯著她半天沒有說話。
半晌他從鼻腔裏嘆了口氣,拎起她還掛在手裏高跟鞋,又側過身手臂從她腿窩穿過,一下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閆司燁將文雅又抱回了家,放在客廳的沙發上,便去了浴室拿了條濕毛巾出來。
他蹲在地上,將她的腳搭在大腿上,低著頭神情專註的幫她擦腳。
毛巾是溫熱的,他的表情也不負昨天的冷漠病態,反而帶著一絲平和的溫柔。
剛才客廳裏那個讓文雅極不舒服的人已經不見了,見閆司燁不提,即便是再好奇,她也不會主動去碰觸他人痛點,因為那種行為不僅僅是不禮貌,甚至算得上有些殘忍。
腳踝上突然很癢,文雅垂眸去看,才發現閆司燁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毛巾放到一邊,手指卻在她腳踝上的那一圈紅痕上輕輕撫摸。
「還疼嗎?」他低聲問。
「不...不疼了...」這樣的閆司燁倒讓文雅有些無所適從。
「很抱歉。」他擡起眼睛,目光真摯的凝望她:「昨天的事...」
他突然提到昨天的事,文雅倒有些說不出話。
如果說一開始還因為那個有些不滿的話,那經過剛剛在客廳裏的事,文雅其實能理解他。
一個人的成長環境對他的性格影響是很大的,如果閆司燁從小在他母親那裏得到的都是這樣的評價,那他有時會出現這樣扭曲的性格也並不奇怪。
而且他昨天幾次要趕她走了,是她決定要留下的,發生的事她自己也得承擔一半的責任。
「算了...」文雅抿著嘴垂著眼睛盯著自己的手指:「我不跟你計較,只是以後別再那樣了。」
文雅倒現在想起昨天的那幾場性愛都心跳的厲害,那種瀕死的快感,疼痛與快慰交織到了極致,不敢再想。
閆司燁望著她扣在一起的手指,半晌才說道:「我沒有辦法給你這樣的保證。」
「因為有的時候我也控製不住我自己,我這裏...」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自嘲的笑了笑:「不太正常。」